望向墨漓,见他如古洞般漆黑的眸底,有碎雪似的睿光,不禁心念一动,问道:“墨漓,你又想到什么了?”
“嗯……”他应了,缓缓道:“我在想,洛蝶舞究竟想在祭祀大典上做什么,若只是运用机关,引洛河水损坏祭祀广场的地基,对洛蝶舞又有何好处……”
是啊。百里九歌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也想不通。
“莫非,洛蝶舞的目的是在别处……”墨漓喃喃,眼底锋锐乍现,锐光流闪。
百里九歌自知自己是想不出所以然的,索Xing在墨漓胸口蹭了蹭,笑道:“先别想了,回了湖心楼里烧火暖暖身子,吃了晚饭再想也不迟,反正离祭祀大典还有几天的功夫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墨漓浅笑,柔声应了:“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墨漓日日派御影跟踪洛蝶舞和林臻,总结分析那两人的每一句话。
听御影说,洛蝶舞和林臻连私自对话时,都不将事情说明白,只隐约听见些关键的词,像是“神谕”“不得翻身”之类。
墨漓试着将这些词汇连成一体,思前想后,却仍是觉得有些扑朔迷离。敌暗我明,他也想过将林臻捉来询问,但若林臻抵死不说,便会打草惊蛇,情况也将更加不利……
望着墨漓倚在窗边,神色浅淡而认真,目光深邃悠远,百里九歌想了想,提议道:“烈火的厢院也都清理干净,不会有细作了,要不我们去见一下烈火,一起想想看,说不定就能想出来了。”
也好。墨漓笑着应了。
此去厢院,仍然是借用殷浩宸的马车,故此,即使是路上被有心之人见了,也以为是殷浩宸去拜见殷烈火。又因着这两人原就是堂兄妹的关系,有心之人也无法凭此事做文章。
悄然抵达了厢院,在一间隐蔽的偏房见了殷烈火。殷烈火请墨漓和百里九歌入座,唤关侍郎守着外头,几人随即交换了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
殷烈火这些日子自然也没闲着,专程让关侍郎去暗中调查负责祭祀广场施工的工匠们和所有施工细节。
此刻,殷烈火将写满数据的纸张铺开在桌上。
墨漓细细的看着。
陡然,眸光一沉,视线所及之处,锋锐的似能划破纸张。唇角渐渐绾起一抹笃定的笑意,略有寒凉。
“原来如此……”
这一瞬,脑海中闪现出一根线,将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全都串联起来。
他,明白了。
幽月般的眸底,那抹确定的意味鲜明无疑。百里九歌忙问:“墨漓,你说说看。”
墨漓柔声应了她,转眸,淡淡的话语却如一石击破水中天:“洛蝶舞想利用祭祀大典,针对烈火姑娘。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反过来将洛蝶舞打入死局。”
殷烈火轻颔首,呢喃:“死局……”
“嗯。”墨漓冷冷一笑:“无须再与此人纠缠下去了,只此一击,便令她万劫不复。”
“致命一击……”殷烈火魔魅的眸中,冷光乍现。
听得墨漓道:“烈火姑娘,‘神谕’,这就是洛蝶舞的诡计阴谋。”
殷烈火一怔,瞬间明白得通透,唇红齿白之间,是森凉的吐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看来今晚是不能闲着,我便与关侍郎一起去部署接下来的事吧。”
“可需要我帮忙?”墨漓放柔了语气。
殷烈火摇摇头,也柔和的轻笑:“你陪着九歌吧,明日,我请你二人共看一场好戏。”站起身来,随即便着手去准备了。
百里九歌坐在桌旁,看看殷烈火的背影,再看看墨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谁能来告诉她,墨漓和烈火到底在说什么呢?
试图冥思苦想,两只小腿踢着桌子腿,红唇嘟着,那样子倒是说不出的可爱。
墨漓柔和的望着她,体贴呢喃:“想不通了?”
“是啊,我神经粗,哪像你们俩是七巧玲珑心?”百思不得其解,投降。
墨漓轻轻梳起百里九歌如瀑的黑发,笑如一块暖人的璧玉:“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安心看明天的发展便是。我喜欢看你无忧无虑的样子,那些忧虑,由我担着就好。”
“墨漓……”说不出这是第多少次感动了,只知道一颗心被幸福和甜蜜灌得满满的。
百里九歌大喇喇一笑,点头答应。
是夜,弦月如钩。
一天清辉,似霜雪般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