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芝。”洛霞被那禁卫军将士扶走了,虚弱的声音传来:“今日承光殿上的事,全权交予相思处置。你要率领文武百官,好自辅佐相思治国。”
靳芝听命的跪着,其余人等也都还跪着,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喊出最大的声音,群体呼道:“新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靳芝缓缓叩首下去,能感受到殷烈火虚茫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这一瞬,靳芝忽然忆起了当初在商国朝堂上,自己和昭宜帝一起劝说五皇女回河洛,那时,五皇女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靳丞相,我只盼您将来不会后悔将我寻回河洛。”
如今,四皇女下狱,皇次女被迁出族谱,皇长女和陈皇夫今日也一败涂地。
后悔吗?
靳芝抬起了头,端正亮堂的直面殷烈火投来的目光。
就算后悔,可若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让女帝陛下见到自己阔别十八年的骨肉至亲。这世上终究是只有不念母亲的儿女,而没有真正不念儿女的母亲。
所以,她不后悔。相反她还要做好五皇女的左右手,率领文武百官,共同缔造河洛的中兴盛世!
眼看着尘埃落定,百里九歌也长舒了一口气,这会儿立在墨漓旁边,望着他眸底深如万顷汪洋,忽然很想当众说一句“你太腹黑了”。
不过她还是忍住笑意,眼底更为明澈起来。
心里清楚,今日这一切是墨漓、烈火、关成一起谋划出来的,事到如今算是大获全胜,只是……不知道烈火要怎么处置陈皇夫和皇长女洛霓裳。
虽然这两人咎由自取,但百里九歌还是有点害怕殷烈火会下手太重。
殷烈火悠悠然步到洛霞适才的位置,缓缓坐了下去,信手拈起桌案上翻倒的酒樽。清脆的叩击声带出悠长而冰冷的呢喃:“靳丞相先平身,还烦劳您仔细看看,方才在陈皇夫逼宫之时,立场不坚的朝臣都是哪些……”
话音飘荡间,有人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抽着凉气。
靳芝的视线扫过所有朝臣,毕竟也都是她的同僚,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将他们揭穿出来,只得说:“还请五皇……请陛下能从轻发落,他们毕竟也是我河洛的重臣。”
“重臣又如何?”酒樽猛然一磕桌角,殷烈火冷声低吟:“今日他们背叛母皇,他日难道就不可能背叛我吗?”
酒樽骤然被摔在地上,砸出一片冻彻肌骨的寒凉,“靳丞相,朕命你将方才所有意志不坚之人,不论官职高低,一律罢官抄家。三日之内,朕要你将他们所有人连同一家老小全给我清出洛邑!”
“陛下息怒!”
“陛下高抬贵手啊!”
“陛下,臣等一时有眼无珠,求陛下能从轻发落……”
这些大臣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磕头求饶,抽泣嘤咛,细细碎碎的哽咽声凄惨的缭绕在殷烈火耳边。
而她,恍若未闻。
“烈火……”听着那些抽泣声,百里九歌心中也像是一抽一抽的不大顺畅。虽然心中也知道,烈火这么做有她的理由,可是始终有些难以面对。
自己到底是个单纯洒脱的江湖Xing子,也终究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宫廷……
“轮到你们了,陈皇夫,大姐,你们可有什么好说的吗?”殷烈火的声音让百里九歌回过神来。
她望向陈皇夫,见他还被殷浩宸以剑指着,而皇长女洛霓裳,那脸色白的像是缟素一般,百里九歌还从不曾在稳持的洛霓裳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
洛霓裳自然也不曾中了软筋散的药Xing,她盯着殷烈火,用一种敌对的眼神,再无保留的盯着她。
陈皇夫道:“今日的事情和霓裳没有关系,洛相思,你要是不念姐妹之情,当心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这样的威胁,她会怕吗?说到底,遗臭万年亦或是万古流芳,还不是由胜利者去书写的?
殷烈火冷笑一声:“陈皇夫说的极是,大姐是我的手足至亲,我是不会重罚大姐的。”言罢,望向洛霓裳,“大姐毕竟也与今日的事情难脱干系,就先禁足在府中面壁思过吧。不过陈皇夫罪孽深重,不死,不足以谢罪。”
“洛相思!”陈皇夫自知将死,索Xing破釜沉舟了,“哼,成王败寇,本皇夫认栽!本皇夫会在黄泉路上看着你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话毕,他咬断了石头,一口血喷出,气息了断。
“父亲!”
洛霓裳响彻承光殿的凄厉呼喊,单薄的仿佛随时会被吹散。殷浩宸惊讶的收了剑,只见陈皇夫衣襟染血,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黑白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