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他忍无可忍的甩袖,忿然扫下一股烈风。胸中却冲上一口鲜血,滑至唇边,被他毅然的咽了回去。
翻卷的鹤氅上,那朵朵昙花刺眼的怒放,墨漓那一张脸冷的可怕。二十五年了,他从没有像今日一般激动过。
袖袍翻飞,终是凝睇在百里九歌的脸上,仍是那样温柔的慰一声:“别害怕,这就带你去休息,我传御医来。”坚定的将百里九歌打横抱起,同时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渡给她。鹤氅扬起,举步便去。
“墨漓!”身后的人们在如厉鬼般的喊着他:“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来人啊,快去拦住他们,将他们分开,快去啊!”
脚步声从身后急匆匆奔来,如一群阴魂不散的鬼怪。
他忿然扫袖,昙花如漫天的冰雹砸下,带起烈风狂啸,逼退了欲靠近的诸人。
他们喊得更加厉害,也更加崩溃了:“墨漓,她是你的妹妹啊!荆流风的在天之灵要是看见你们这样,你让她如何在九泉之下瞑目?墨漓,你不能再这么荒唐了!”
荒唐……荒唐是吗……
便是荒唐又如何?!
他转眸,这一瞬眼底的锋锐,仿佛将这二十五年的所有冰冷聚集于瞬间,刹那便割断了所有的喊声,惊得每个人都骇然色变。
低沉的声音,冷如染血的剑芒,他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冰冷的讲话:“你等听清楚,无论九歌是谁,她都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身怀六甲,任是谁也休想动我妻儿半分——”纵声咆哮:“如敢再犯,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寂。
万籁俱寂。
暴风卷着昙花,刹那飞扬如雪,碎雪满宫。风雪交加间,墨漓早已行远,就这般赶去再无一言。
身后那所有唏嘘喧哗,与他何干?这世人如何置喙,又与他何干?
哪怕舆论令他脏污到底,他该做的,也丝毫不会改变!无人可以动摇他,哪怕是天意,也休想!
天昏地暗之中,百里九歌的泪眼已经模糊了,她多想看清墨漓此刻的眼神啊,可是她的眼泪怎样也停不住。
她看啊看啊,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模糊。他仿佛是走入了一汪镜湖中,变成了水中月,她想要伸手,可触到的只有冰凉的水。
“墨漓……墨漓……”百里九歌哭着,仿佛将一生的悲痛都流干了。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当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纯粹的爱着一个人时,竟会尝到这般肝肠寸断的滋味!
泪眼模糊中,只能听见他温柔的低喃:“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
会过去吗?
不会的,这次不会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着满衫婆娑,额上鲜明的痛和小腹中的抽搐,也抵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哭着、抽泣着,连御医是什么时候过来为她安胎的,她都不知道,只隐约知道小腹渐渐不痛了,额上的烫也渐渐平息了,恍惚间好像有御医在和墨漓说话……是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他们的声音那么真切,可她却什么都听不懂呢?
只知道最后,泪流干了,流不出来了,眼前的场景才终于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间宫室,自己就躺在床上,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墨漓。
还好是他。
“墨漓……”
若换做是别人,那自己就连心头的最后一点依赖,也没了。还好,还好是墨漓!
“九歌……”
这声音里充满了心疼,一如他的心疼的已然麻木。他将百里九歌收入怀中,用着发狂的力道恨不能将她融入身体里。
从前她为了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可他知道,那所有的打击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一击给她的伤害。
为何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何这样纤瘦的肩膀,还要受到那样重的重压!
为何他的妻子,要遭受这些……
强忍着掏心剜骨的心痛,墨漓安慰着:“九歌,你听我说,在事情没有真正得到证实之前,不要就这样相信。”
“墨漓……”她绝望的说着:“还没有吗?我和你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还有荼蘼花的胎记……”
过往的记忆回旋入脑海,她记起了红绡和孟复死去的那日,自己因着痛极而陷入了昏迷,那时候,似感受到额上的烧烫,原来,那朵荼蘼花的胎记会在极度的打击中出现……
百里九歌心碎的喃喃:“墨漓,中元节的那日我从小容口中得知了你母后的事,我想要帮到你,便找了殷浩宸,到藏书阁中翻阅书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