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康生唯遣了钱氏及二儿起斯包裹些交子便行至了那清修庙内,只见那庙修得全没个小家气,金身庄佛,高槛香户,夹树遮密,森气肃穆,让他们谨慎探望,忽见一僧行来对他们问道:“可是昨个遣书的温公,住持临事所去,托小僧略备斋饭茶水送吃温公,温公可随小僧一道?”
温康生眼转着那斋房香廊,心中多是不安问道:“我儿现偏何处,可容我们见上一面,自家人讨些话也好自行决事,叨扰宝刹实属羞愧,还请小僧为我们引引路可好?”
钱氏早已心如惊蛰道:“对对,小师父也好帮我们引荐引荐才好,莫要我们唐突他再是个不情愿,我们才叫是个办糊涂事!”
那小僧听来只得允下,一路带他们三人穿廊绕舍,行至一处揭门领看,对着里边静坐香蒲的温起恬轻唤:“施主,今日的体例已是做成,可是起身活动活动,且后院已备好斋饭,该当饱腹才是?”
静跪佛堂那人颔首,可是面也不回地说道:“方才我只觉佛祖在心念经,身无饿感,如今被你这番道破倒也觉得饿出几分,今儿可是还有珍珠白粥,再有几味鲜爽小菜怕是更好,算了,你快些扶我起来!”
惯是他到了外处也还知道叫人伺候,可是叫温康生吃气,那温起恬还是静等,待等到身旁人近了时,抬眼时面色不由一紧,慌慌道:“爹娘二弟,你们怎地来了,此刻鄙陋比不得家中,还请爹娘快些坐下!”
温康生听来却撇袖一挥言道:“老夫还以为你早已断尘缘,要做得这宝刹神佛,心中不应再有爹娘二字,原你是记得,故意做出此事来羞煞我,你可知错!”
钱氏慌浅看了温氏父子一眼,怎地是一见面又准备羞吵,也不怕他人看了笑话,想到这处只得将他们隔去适道:“我的儿啊,你怎可这般糊涂啊,明介个风华正茂前途无量,怎就做了这般蠢事,你可知娘看见了这心里边该是多疼吗,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快些再说,我们在这也没什么大情面,再是打扰住持多是不妙!”
这些个道理温起恬又怎会不明,只是一想到那些个糟心窝子的事,只能将老母的手一推道:“前月我已经说明,我要娶那通判府上的宁家嫡姑娘,是娘你不答应也不去求亲,这才把我逼上这条路,今儿我也还是那句话,那宁家嫡女我定要娶了,要不然我便不下山了也不回家了!”
不等他话落,温康生听这般怒眉骂道:“混账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那通判府门第能是我们够的吗,若是那宁家嫡女欢喜你便好,如今落不成好事,你便拿你爹娘置气那你自己前程置气,你赶快给我下山去,爹已经为你觅了一门亲事几日后你便要娶妻了,少在这里胡咧生事丢我的脸!”
温起恬听来大为一惊,兜旋几回,方才明白老父所说何人,登时恼怒,然是夺门而出,不见个影回来。
见状惹得钱氏泪哭道:“恬儿也就是个急性子,若真因此事削了发做了僧,我倒是要看看你上哪寻理哭去,我看这门亲事还是早早给退了好,至于那通判府上我再去求上一求,好歹让他死心也算给他这般一个交代,日后省得再生什么癔症!”
温康生听去后,自顾将面一冷,跌坐于玫座上道:“哼,都是你教养出的好儿子,真是丢尽我的颜面,你可知对方可是清流门户,安家嫡长女如今也是嫁得刺史府上,暂不论我们高攀,就是这情面我也要给那安老弟的,若是不然咱家可是要吃苦头的,你怎地也不知寻些坏处里想,若是他家怪罪下去,你可是担待得起!”
钱氏听来登时正是如嚼碎黄莲有苦说不出,这也不行哪也不行,平时见是他温康生什么都应承,怎么到了这事便成了这个样子,若她的儿子真真做了僧,她也不活了让他独个后悔去!
在旁的温起斯听来不由渗汗,想来真是只怕世事八九件,人力含糊二三分,如今不成想全捞个齐全,看来这事不折上几折怕也是摆不平了,前时竟不知爹娘如此顺服温起恬,而他便也不会委锦娘做个妾室,只是可怜了那安家姑娘,被我这爹娘一搅,必定是名声大噪,日后再想要嫁人怕就是难上了许多!”
那温起斯口中锦娘姓李闺字一个锦,同那温起斯自幼便是发小,因家中穷困潦倒,便奢嫁到了温家,因身份低贱,也只得做个填房妾室,幸得起斯垂爱,得一席地,二人整日游山玩水好不快哉!
温起斯只当抬眼给自家娘亲些许安慰时,不曾想竟是得来老父亲的青睐,听他讪道:“料是我们定亲之时,只言要嫁于我儿,如今你大哥得此癔症,想是一时半会也好不得了,反定你也未指亲早晚也要成亲,此事你休要推托了,乃是好事也是父母命,你可忍违背?”
钱氏听来一惊道:“此计甚好,反定她也未曾瞧见我儿模样,嫁得我儿也不算失约,官人此计甚好,莫是这般明儿帚妻便遣人将那八字一合,坐定了这门姻缘也算了了一桩婚事!”
奈何他哑口不得争得上风,适才道:“爹娘不可啊,此人原就是定于大哥,我之举岂不是有夺嫂之嫌,况我与锦娘琴瑟和鸣,实在不愿,还望爹娘快快收回成命,收回成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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