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颇是不爽利,安少霍瞅着安仲谦同姚氏怠怠享吃时,借着故便同安良蕤一并走了一段,也不知可是少了梅氏的缘故,安良蕤望见安少霍竟是要比往时害怕,这些年虽说是他一味庇护她,这才让她衣食无忧,但她终觉着亏欠他不少,抵还不了他这些恩情,想到这里安良蕤便是顿住了步子:“三哥哥上次州考可还是顺利,大娘子盼了这么多年便是希望三哥哥榜上有名,若真真灵验了,任是全家人也要指望着三哥哥扬眉吐气了!”
安少霍听来脸上稍显不悦,他眼不错珠地看着她,夹杂着几分怜悯和惋惜不说,竟是让安良蕤看出了几分哀落,只见他背手轻唤道:“四妹妹可是希望我中榜,其实中不中榜全个自己努力强求不得,以前我倒是想让自己快些中榜,门第高些也不至于让四妹妹在他府受了这般委屈,连是这回门都要看尽眼色,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饶是旧年也未挣得个榜上名!”
话至此处,旧事重提,已是让安良蕤沉下了眉眼,她倒是觉得她这个三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显山显水,半点藏不得,莫要说他以前中得榜,就是现在中了她也未必不会指着温家,如今看他什么都好,安良蕤便心宽了些。
“四妹妹难道就不后悔嫁进了那温家吗,前个我才知道他家人做事是何等荒唐,这才几日不见四妹妹便身形枯槁,这确不是那家人为难你吗?,以前在这处我护得了你,即便你在他处我也一样护得了你?,母亲不帮你说话,我大不了就是上门同他们理论,要不然真真以为我们安家人都拿你当外人!”一番话接下来,惊得头上脆瓦涔动,叫安良蕤快快帮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并无过得不好,这不过这两天暑气重我吃不下罢了,三哥哥这几日便放榜了,可切莫再因着我让惹事端,让大娘子不高兴了!”
安少霍只知道他这个妹妹生性忍耐,有什么个苦全自个吞了去,若是人人都是这般,岂不是都要憋闷坏了,见她体己自己安少霍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折路回去,一路陪同她到马车,尤是安仲谦同姚氏有些吃醉了,便是他们几个同辈出来相送,只是长辈不在,这修儿的嘴便又是有些得理不饶人:“四姐姐也真是的,明介着嫁进了高门,这礼可真真是薄得很,莫不是四姐姐补贴了自己,也知道要摆温二娘子的谱了吗?”
“六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四妹妹是什么样的人,别个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看给你送些书准是没错了,也叫书磨磨你那个脾气,看你还嘴硬得起来吗,四妹妹切莫要将她那些个不值当的话听到耳中,往后你想回来便回来,若是闷了叫我们上府上坐坐,我们可是欢喜得很的!”幸得安少霍出言相护,才使安良修了没这口舌劲。
一直躲在安少霍身后的安少白许也是有些话也藏纳不住了,不多不短地道了句:“四姐姐多多保重自己!”
安良蕤深知他性子软懦,不过也确是听着他这番话心头一暖,在他们探望下,安良蕤便同阿喜坐上马车一道行去。方才看到自家妹哥儿全自一副欢喜模样,往时即便再不喜他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知下回再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三公子也真是疼姑娘你,这宝光珍珠珊瑚树可是少得,显是三公子储备已久呢!”阿喜欢喜道,安良蕤听个深沉不多苟言,只又听她说来:“姑娘我们真要去那常州刺史府,就方才我听绿桃说,三日前大姑娘给姚氏那五公子添办了书堂,大娘子气得头疾发作,又不知怎地让大姑爷和二姑爷拌了嘴,不欢而散,莫不说这顿架可是因着姑娘你生的,就是现在去到了大姑爷怕也未必会给好脸色,再有大娘子又在那处吃酒,这若是见着了面,生些隔阂,让大姑娘可怎么办的好?”
听她这下说来,安良蕤登时紧提一口气,料知闺中安良娇是除了安少霍以外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若真如方才阿喜说得那般,大娘子届时执意争吵,怕才是真真要让安良娇丢了颜面,可婶母再求在即,这若是没有做成,他日相问难不成真要自家婆婆再担了这无为之说吗?想到此处安良蕤只得按按眉心,唤着折回温府去。
回府后,安良蕤安置好那宝光珍珠珊瑚树后便独个捡本《离骚》静坐在院外,这屋外的日光已经下去了许多,影照在篱墙脆瓦上,倒是有几分田园自得的风光,只是安良蕤心中并未宽裕,松着眉头给他人瞧罢了。
就才安良蕤还听得阿喜说温起斯眼下还在西厢房卧榻,怕是有时候也出不来了,倒是听得钱氏这回是真的病着了,吃了几帖药方也没瞧见转好,剩得李氏出来招话:“今儿个回去可是见着了那常州刺史,料是知你不敢违背钱氏之命,怎地可是谋着位置了?”
正读得满腹牢骚,巧了李氏碰了上来,叫安良蕤一个起手便将书掷在凭几上道:“我道妾母会问些什么,原是这些,那你看我是常州刺史,宋家秀才之姨子,你看我有几分胜算,妾母,也不是新妇想要说你的不是,如今婆婆正卧病在床,你不去看护陪同,倒是和我论这词,怕是让婆婆知晓了,这心中该是如何想,这家中可是还要割多少分量给你才合适?”
赶下安良蕤实在无心相说,且不说自己没办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