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同一时刻,在暖香阁中,满脸怒容的女子打碎桌上所有的杯盘碗盏,仍不解恨,还冲到床边,拿起一件已经做好一半的寝衣,用剪子疯狂地铰子。
“贱人贱人贱人!苏轻妍你这个贱人!原来你早就勾引了摄政王,还在众人眼前演戏!”
“夫人!”碧琴吓得脸色发白,满眸惊惶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匍匐近前,冲着春荣连连叩头,“您赶紧消消气吧,现在满宫里都已经知道,苏侍御……她是摄政王最宠爱的女子,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怎么巴结她,夫人您这般……只怕会落人话柄啊。”
“就算落人话柄,那又怎么样?”春荣一剪子扎在桌案上,将紫檀木桌面扎出一个深深的坑洞,“本夫人才是摄政王的第一夫人,她苏轻妍算什么?”
“……”碧琴本想再说什么,可看了看春荣的脸色,却又立即噤声。
“碧琴。”忽然,春荣浑身上下的气息变得冷凝,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碧琴,“本宫隐约记得,你在成为中等宫女之前,似乎和杜总管身边的小丹子公公,有些交情罢?”
猛然听得这话,碧琴猛然惊颤,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怎么了?”春荣眼里浮起几许冷笑,“现在好不容易脱出火坑,所以过去那些肮脏的事,都不愿再记起了,是不是?”
“夫人……”碧琴浑身瑟瑟颤抖,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无助小兽,想要逃离覆灭的命运,却无能为力。
“其实。”春荣叹了口气,收敛了眼中的锋芒,“你心里的悲伤与难过,本夫人也很清楚,人在有些时候,确实是不得已,即便你过去做了什么,也只是生存使然,并非出自本心,因此本夫人,也不会因此就看不起你。”
“夫人。”听得这话,碧琴不禁有些感激涕零,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此可以脱得大难,却听春荣接下去又道,“但是有件事,本夫人还是想借助你。”
“夫人……请讲。”
“本夫人,”春荣眼中冷光再绽,“要你去打探一下,广乾宫那边的动向。”
“夫人的意思是——?”
“本夫人要知道,那个苏轻妍,到底用什么方法,狐媚摄政王,还有——”春荣霍地站起身来,一步走到碧琴面前,擎起她的下颌,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碧琴,你跟着本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很清楚本夫人想要的是什么,但凡是本夫人想做的,绝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碧琴遵命,碧琴遵命。”碧琴哪里敢争辩,只得一迭声地答应,然后忙忙地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暖香阁,寻了个没人的僻静处,碧琴方才敢哭出声来,这一刻,碧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漆黑的深渊之中,见不到半点光明,尤其是当她想起小丹子时,更是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她不仅厌憎小丹子那个人,而且明显地,不想记起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是春荣,却逼着她去做她最不想做的事。
伸手拔下发簪,用那锋利的簪尖对准自己的喉咙,碧琴试了好几下,却仍然未能刺下去,最终只能颓然地松手。
银簪掉在地上,而碧琴的身体慢慢软倒,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宫中生存的艰辛,已经让她痛苦到极致,而现在,她仅剩的一点尊严,也要被无情地剥夺了。
合安殿。
在广乾宫中,合安殿无疑是最为独特的存在,因为能够在此殿中居住的,唯有当朝帝君之后。
自武安帝缠绵病榻以来,合安殿中已经多日无人居住,但羽千涔却命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合安殿收拾一新,并作为苏轻妍临时的居处。
“妍儿。”
两人对坐在桌边,而桌上摆着各色精致的菜肴。
羽千涔替她布了一筷菜,方道:“兰华宫我已经着人去打理,但还得等上几日才能布置妥当,你先在此处住下吧。”
“一切但凭王爷安排。”
“对了,现在满宫上下都知道你是本王的夫人,因此素日的衣食用度,也和过去不同,若按祖制,王爷夫人当有侍从三十六人,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及一切大小事宜,你看——”
“王爷,不知道这三十六人可否由轻妍自行挑选?”
“这个自然。”羽千涔点头,“今日特地告诉你这事,也有这层意思。”
“我想。”苏轻妍也挟起筷菜送进口中,细细咀嚼片刻咽下,“把碧桐接回来,作为我的近侍大宫女,至于这掌事,暂时还没有人选。”
“这倒也不急。”羽千涔点头,“既然碧桐合你的心意,那么就按你说的,把她接回来,至于其他人嘛,宁缺,毋滥。”
闻得此言,苏轻妍会意一笑:“多谢王爷提醒,轻妍也有此意。”
次日苏轻妍起身,正坐在镜前梳妆,一名名唤碧染的宫女蹑手蹑脚地走进,曲膝跪地:“苏夫人,杜总管求见。”
杜光?苏轻妍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