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仰起头,向空中缓缓伸出纤细的左手,好像想接住夜幕中某一缕孤寂的月光,然而风吹落的,却是头顶古树上怒放的花朵,乳白的花瓣悠悠落在她的手指间,清香绕指,纯洁无比。
欧阳牧野脱下西装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肩上:“今天晚上转凉了。”
她偏过头去看他,意外温柔地笑了起来:“可是今夜,月色很美。”
“是吗?”
她笑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随即转过身:“你陪我喝酒怎么样?”
“喝酒?”欧阳牧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怕惊破了夜空的宁静,“为什么想喝酒?”
女人嫣然一笑:“你不是说天凉吗?喝酒正好暖暖身子。”
欧阳牧野点点头,她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这才转身,重新仰望天空,眼里却慢慢浮现了悲凉的神色。
如今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想说的话,只有喝醉了酒以后才能说出口。
悍城的饭店,唐小鸢坐在靠窗的位置。
虽然连着赶了几天的路程,她却一点儿也没有显现出疲惫,在酒店放下行李,就拉着张诉远匆匆跑去吃饭了。
她探出头去观察底下穿梭往来的路人:“想不到悍城竟然这么热闹。”
对座的张诉远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喝着茶。
他们一路过来,对辜长喻先生的事了解了不少。
听说他是从冠城迁居到悍城的,这位董事长,除了有显赫的家世,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慈善家,这里的居民,无一不对这位辜先生佩服有加。
温暖的小包厢里,一旁的男服务生仔细地擦着桌面,憨憨直笑:“你们两个点好了吗?”
唐小鸢收回了目光,看向面色平静的张诉远,随后点了几个招牌菜。她问服务生:“我听说,你们这个地方有一个著名的辜先生,他是名人吗?”
张诉远仍是一脸淡然,也没有出声,在小鸢口吻随意地向服务生打听的时候,他的眼睛瞥向窗外,不露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您是说辜长喻老先生吧,他不常住在这儿。”那个服务生口风不严,也丝毫没有看出这个陌生女生不同寻常的心思,随口就透露说,“我听说,老先生长年在海外工作,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她追问:“可你们当地人似乎对这个辜老先生很熟悉。”
服务生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当然,做人不能忘本,辜老先生宅心仁厚,悍城修桥修路,还有七年前的那场冰灾,都多亏了辜家的帮忙,所以,我们悍城人,不知道受过他多少好处。”
唐小鸢皱起眉,语气里多出了几分赞赏:“一个久居海外的人居然能够这么得民心,还真是不容易。”
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却听见服务生叹了口气。
“唉,再怎么招人尊重,咱小老百姓也帮不得他什么呀?”
“这话怎么说?”
服务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也没有隐瞒什么,只猫着腰低声解释:“辜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最看不惯不平的事,常常出手相助,听说还因此得罪了好多社会人士。人家正想方设法对付辜先生呢。”
唐小鸢露出担心着急的样子:“那么说,辜老先生的环境是不是很危险?他们家里人有没有报警?”
“危险,谁说不是呢,直逼得老先生连自己老家都不敢回了。”
唐小鸢机灵地追问:“有人伤到过这位先生吗?”
服务生稍微想了想:“倒是没听说过。”他自顾自地想着说:“也许,像他这样的大人物,雇了很多保镖保护自己吧。”
唐小鸢回想这一路的见闻,暗暗思考着,总算没有再开口问下去,嘴角却露出了浅笑。
别的事或许能传到街坊巷道,可是关于自己家族里的纷争,绝对不会让居民知道吧。
何况,这个辜先生,毕竟也是个豢养妖怪的人呀,怎么可能是个好打交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