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鸢不卑不亢:“还有,房间里的那个雕刻了辜家整座旧宅的木雕,它算得上是极其隐秘的东西了吧,既然随意乱放,还无巧不巧地被我这么一个外人看见。√可见,先生您设下的局,环环相扣,顺理成章得很。”
欧阳牧野但笑不语,眼底闪过一瞬的赞赏神情。
她继续说下去:“我和张诉远在郊区遇到的那个受了伤的女生,还有与你的手下黑衣人的那一场打斗,想必也是先生您特意安排的。既除掉了卧底,又能试探我的想法。”
欧阳牧野盯着她,终于承认:“小鸢,你的确很聪明。我的人,遍布在很多地方。可惜,即使是这样,算起来,我还是失败了。小鸢你的身份掩藏得可深呢。”
“这有什么关系,如果我可以帮你在寿宴的当天刺杀那位辜先生,不管我是谁,先生您都有把握全身而退,毕竟我只是个背景与欧阳家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她顺理成章地说着,她相信这些事情都在欧阳牧野的掌控之内。
“另外,张诉远先生,也是欧阳先生请来试探我的吧,看我有没有刺杀的本事,还有,我有没有真实的除妖的能力。”
欧阳牧野却奇怪地挑起眉:“诉远?”他解释:“虽然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但诉远并不是欧阳家的人,当然也算不上是我的员工,我从来都没有权利左右他的所作所为。当然了,他一般情况下的确是会帮我的。”
唐小鸢讶异了片刻。
欧阳牧野从沙发上站起来,摊开双手:“无论如何,唐小鸢小姐,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赤水省城一如既往的安静,带着低气压的繁荣,车水马龙,过客匆匆,整座城市像一架一刻不停地运作的机器。
离辜家董事长的寿辰已经不远了,郑小薰指导小鸢练舞,练起来简直是不分昼夜了,就这样练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息的这一天,原来是岚姐给郑小薰请了名医上门,生怕郑小薰的腿落下病根。
岚姐在公司的钱财用度上向来苛刻,也直到安妮受伤,才好像怕失去另一棵摇钱树似的,着急给郑小薰治伤,个中意思,除了安妮还躺在医院,也因为她知道自己看中的唐小鸢终究是靠不住的。
唐小鸢心不在焉地逛街的时候,有一个滑板小孩跑过来,撞了她一下。
她握紧了那孩子塞在她手指里的纸条,转身告诉身后的新助理:“小茹,我想回家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去买一点茶叶。”
小茹从前是岚姐的助理,只有十六岁,有着和她姐姐裴娜一样小而空洞的眼睛,可能稍微机灵与柔和一点。
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岚姐说……”
唐小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岚姐不会怪你的。”
小茹不高兴地答应:“……是。”
张诉远约她见面,在城外的十里亭,唐小鸢猜到他肯定了解了一切,心中有些忐忑,脸色却保持平静,见到他时,还有心思问:“找我有事?”
张诉远开门见山,返身盯着她,还抱有一分希冀:“牧野说你要替他刺杀辜长喻。”
唐小鸢点点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想借用你的背景将我安插到寿宴表演者的行列当中,因为这样比较不会引起辜家的注意。”
张诉远向水里扔了一块石头,说:“如果我继续插手,我也可以让这件事情中止。”
唐小鸢着急起来:“你不能这么做?”
张诉远为她曝虎冯河的行为感到懊恼,却也知道劝不动她,很久后才沉声地问:“你知道牧野为什么非杀了辜长喻不可吗?”
唐小鸢问他:“你能告诉我吗?”
他虽然已经决定了,但还是犹豫了好一阵,终究没有隐瞒:“大概十多年前吧,辜长喻为了得到某一种妖怪的钱币,用他自己豢养的妖怪,血洗了牧野的村子,一个叫白湖村的地方,外头以为那里遭受了火灾,其实是妖怪们的杰作。也就是,辜长喻的杰作,后来,辜长喻举家搬迁到了悍城,因为那些妖怪钱币而得到财富,进一步,得到声誉和地位。”
“牧野,就是当年白湖村的幸存者,是前董事长欧阳旭先生收养了他,让他继承公司,但牧野曾经亲眼目睹家人被杀害,家园被烧毁,即使长大以后还是念念不忘复仇,他开始研究妖怪,对付妖怪,不惜一切代价来除掉辜家。”他告诫她,“所以你该明白,这仇恨有多重,卷入了这场纷争,你怎么可能平安走出去?”
他一口气讲完了原委,唐小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惊胆战地转过头,不希望他看见自己惊讶的神情。她明显地感到事情远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得多。
实情竟然是这样,这样的大仇不能不报,欧阳牧野肯定会抓住每一个机会除掉辜长喻。
倘若她唐小鸢成功了,她会被辜家视为眼中钉,而欧阳牧野未必愿意救她,倘若她失败了,她可能被抓,也可能当场被妖怪杀死,总之,辜家和欧阳家都不可能放过她。难道自己真是太鲁莽了吗?
唐小鸢终于定了定神细想。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