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鸢踌躇了一会儿，习惯地伸手将头发别到耳朵后，尽力平心静气地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所知道的，你做事情不喜欢声张，也不喜欢刻意隐瞒，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你今天约我出来，真的是要劝我放弃吗？”

张诉远似乎惊讶了一刻，却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很认真地问：“那你先告诉我，你和牧野定下了什么样的协定？”

她犹豫着，她的确有请欧阳牧野帮忙，但她没有告诉他陆显的存在，她只是让他帮忙去寻找一个喜欢打扮成小丑模样的人，因为这位乔克先生和辜家一样，也喜欢豢养妖物。

“你应该去问欧阳牧野先生。”唐小鸢顿了一下，又很快颓然低下头去，“反正我已经骗过你一次了，我现在说什么，你未必肯相信吧。”

他思虑着看着她：“我提醒你，不要跟牧野谈交易，你占不了便宜。他的手段，比你高明很多，他对自己都能和对别人一样狠。”

她听出他语气里对欧阳牧野的不满，有些不理解：“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欧阳先生，你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他的眉宇间浮现了忧虑。

“不对，”唐小鸢补充，“是兄弟。”

“是兄弟，我才了解他。”张诉远脱口而出，但似乎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住了口，避开她疑惑的眼神。

张诉远松了口气，喃喃地好像在自言自语：“算了，我也没资格说这些了。”

他看了唐小鸢一眼，知道她心中有底，索性坦言：“我答应牧野的安排了。他约你见面，今天晚上9点，在你公司的剧院里。”

唐小鸢明白这些话已经表示了他决定帮她了。

夜还不是很深，清爽的夏风吹拂着，扬起漫天柳絮，风中似乎有孩童低低吟唱。有首古诗说得好。

杨柳轻轻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唐小鸢在梦里惊醒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窗台上坐着一个女孩子。

她愣了一下，是陆兮颜，她穿着白色的无袖裙子，露出修长纤细的双臂，酒红色的头发在晚上也十分显眼。

唐小鸢有一种莫名惊悚的感觉。看来，这个女生真的是妖怪，她这里虽然没有防盗窗，但她居然可以大半夜闯进十九楼的窗子。

“对不起，我是来找你帮忙的。”陆兮颜还是用她那说古文的腔调说着话，“我收到消息，外头有人联合了近十家商户，试图强行进入映月谷。一旦谷里的缺口打开，再做什么就都于事无补了。安叔要强，这样严重的事情，若非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他绝对不会让我知道。我想，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陆兮颜的麻烦，似乎需要用钱来解决。

唐小鸢觉得陆兮颜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但至少她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也没有要求过什么苛刻的条件。

唐小鸢想了想：“能不能，让我去你的山谷看看？”

陆兮颜自称陆显是她的哥哥，这是目前唐小鸢所知道的唯一一条直接的线索。她想，只要她小心一点，或许能够更接近陆显一点。另一方面，唐小鸢需要再次离开赤水，试着再联系一下小释，看看他是否知道陆显有妹妹这样一件事情。

这一天，她请了病假，离开赤水，前往映月谷，陆兮颜陪着她。

在酒店里，唐小鸢又一次独自欣赏夜空的风景，附近的公园里好像正在排练合唱，空气中若即若离的吟唱几乎收走了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