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谷位于登州。
陆兮颜说的对,故乡能给予人的,的确是一种永恒而厚重的感觉。也许不够温暖,也许不够华丽,但总能让人感恩怀念、铭记于心,就像庞大的根系顺着记忆,攀附在初始的土地上。
可是陆显,远行的人,我在这里思念你时,你又在哪里?
然后下一瞬,一个影子跳下来,稳稳落在了唐小鸢的面前。
“陆小姐!”唐小鸢上前一步,急于知道她家里的现状,“怎么样了?”
陆兮颜显然奔波了很久,额头上冒出了水珠一般的细汗,但一点也不见疲惫。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轻轻喝了一口:“我查到自己家的一点事情,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请说。”
她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三天前,登州发生了大案。同一天晚上,近十人半夜梦醒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了荒山。隔天清晨,他们的家人才上山去救。不仅这么,就在当晚,这些人家中的保险柜被打开,均有大笔银两被盗。”
唐小鸢不解:“这跟映月谷有什么关系?”
兮颜不说话,掏出了张纸条递给她:“你自己看吧,我记下来了,这是那天所有被困在山上的人。”
唐小鸢莫名其妙,陆兮颜低声下结论,却不敢确定:“这些人……都和映月谷有过节。在每个被绑者房间的墙上,都有用毛笔写下的‘入谷者死’的字样。”
唐小鸢静静地听她说完,问:“是为了你的家,那,会是哪个安叔做的吗?”
“应该不是,”陆兮颜肯定地说,“安叔手下若有这样的能人,就不会等到这时才动手了,况且以安叔狠厉果决的作风,决不会给对手留退路。”
唐小鸢一惊:“那,会是你哥吗?”
兮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沉思着慢慢低下头去:“我不知道,若真是我哥,他便是已知家中困境,却还不肯回来,可若不是……”她沉默不语,眼角隐隐有忧虑的神色:“我担心,有人接着替映月谷出头的名义,挑起争斗,不过。”
她抬头看了唐小鸢一眼:“我想,这事有点奇怪,这些人都没有报警,我也是很仔细才查出端倪的。”
唐小鸢似乎也没有头绪,只好劝她:“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人虽然被恐吓,但对山谷来说,棘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
“我明白,”陆兮颜同意,“只是夜长梦多,我们也必须快点了。”
极为高耸的山崖上,密密丛丛地生着了奇异的花草,这些植物以极强的生命力钻出了坚硬的石头,在无人打扰时显得神秘而活跃。
这里听不见隐藏在山中的鸟兽的响动,因为有一道水流从上直泻而下,冲击着底部半生着青苔的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水势磅礴的瀑帘将这股清流带的很远很远,仿若一条天然的碧色绸缎系在山脚,将整座高峰与邻山隔了开来。
这座峰,就叫映月。
映月峰的一座崎岖的邻峰下,陆兮颜却跪在青草地上,眼色平静地望着另一片趋于平缓而依然涌动的水,无言地磕了三次头。
离陆兮颜不远的地方,唐小鸢注视着她原始的祭礼,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定也像流水一样不能平静。
拜祭是陆兮颜来到这儿做的第一件事,两个人不惜绕了很久的路,踏过桥才来到映月峰下。
“我母亲病逝后,应她所求,葬在了那条河中。”触景伤情,陆兮颜心神有些恍惚,走了很久才在一条缓坡前停下脚步,“就是这儿了,我们要从这里上去。”
唐小鸢点点头,刚迈出一步,兮颜却又喊住了她,目光沿着脚下的草地向远处延伸:“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
走了不到三百米,越来越深而密的草丛间分明地立着一块生了青苔的石碑:禁地。
陆兮颜小心地拨开齐人高的野草,一边绕行一边解释:“这是先祖所立,该有数百年的历史了。其实以当时的财力,足以买下附近所有的山头。留下这里,只是为了警醒后人,存敬畏之心,贪欲不可太盛。先人曾在此处设古藤阵,而今大约是不存在了,其实,再厉害的阵法又怎么敌得了时间的消磨?”
草木延绵了数百米,乍一看还以为是深山野林,然而,草木终于渐渐地矮了下去,最后只铺下浅浅的一层。
这时,离那一处简朴的木屋便不远了。
陆兮颜欣喜不已:“应该就是这里了。”
唐小鸢走到门前,门上落了锁:“你哥小时候住的地方,藏得可真够深的。”
陆兮颜的神情却是失望的:“我们进不去,看来白来了。”
唐小鸢也没回头,只是从袖中取了根小铁丝来,捣鼓了几下。铁链哗啦一响,她就把门推开了。
她回了头,陆兮颜正很惊讶地看着她,唐小鸢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是小释教她的,在陆显不在的那段日子里。
屋子里头简单却不简陋,挺符合一户普通百姓的住所。
陆兮颜看起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