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起了风,流水潺潺,草被压着朝一边倒去。√
唐小鸢一路都在想。
这就是陆显的家庭?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背负着一个山谷的命运,为了一个古老家族的延续?
陆兮颜告诉唐小鸢。映月山上的密林,是映月谷一道天然的“屏障”,面积极广,不仅树种纷繁,古木苍劲,更在自然力量下形成了极厉害的阵法。
人只要走了五步,就分不清来时的道路,所以普通人不敢硬闯。惟一的先例,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小伙子。那个少年擅长五行术法,在这山上被困了七天七夜,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地逃出,喜极而泣,结果却滑落山坡,头撞上了岩石,再也没能爬起来。
然而,常日里神秘的林子中,这一天竟然响起了悦耳的曲声。
曲声是由陆兮颜衔住一片树叶发出的,唐小鸢跟在她身后,惊叹地注视着前方引路的一头灵气的斑点小鹿。
它姿态优雅,步伐轻快,在曲声的催动下有条不紊地穿梭在密林里。
天空终于开阔了,在一个岔道口,那只机灵的引领者敏捷地跳进周遭一米多高的灌木丛,一瞬就没影了。
路边又立着一个古旧的石碑:墓园。
“陆小姐。”唐小鸢叫住她,看了石碑一眼,问,“这个地方,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陆兮颜的嗓子有点沙哑,只是说:“逝者如斯,没关系的。”
墓园里非常简朴,和普通的墓地几乎没有分别,除了墓碑的右上角上无一例外地刻上了映月谷独特的水纹标志。那标记像一艘小舟航行在水里。
这么有钱的人家,墓地却这么简单,可见,映月谷的先人们的确是以朴实为本。
陆兮颜在她父亲的墓前双膝下跪,而与她父亲合葬的,正是禁地小屋的信上所提到的那个名叫“念柔”的女人。
唐小鸢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隐隐感到有点担忧,却保持沉默。
一柱香的时间里,陆兮颜一言未发,好像石化了一样,呆呆地跪直身体。
唐小鸢听见她喃喃:“父亲之意,女儿已经全数明白了,请父亲安心,兄长必定归来。还请父亲宽恕女儿的不孝,自此以后,恐怕不能再拜见您了。女儿会远离登州,不再打扰谷中的安定。”
陆兮颜磕了三个头,接着伸出手,慢慢在墓碑前的土地里摸索。
她没说过她要取些什么,但唐小鸢看见她手下的泥土比寻常的泥土坚硬。
紧接着,她竟然把一块方形的泥土整齐地搬了出来,唐小鸢看见她的手指下面,按着一块铁色的牌子。
陆兮颜把泥土挪了回去,铺上碎土,让碑前恢复了正常,然后慢慢站起,转身往回走。
唐小鸢发现她的眼圈比之前更加通红,苍白的脸上却没有泪痕。
出了墓园,又回到岔道口,他们换了条路。唐小鸢率先开口,引起了她的注意:“出谷的人,都用你所用的方法回到家里的吗?”
陆兮颜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用动物引路的法子只传给下任的谷主。”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哥哥教的。他违背父亲的意愿,教了我许多。”许是对兄长还是很信任,自陆兮颜看过那封信以后,直到这时候说到这件事情,眼里才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映月谷一如往日的安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正厅内,唐小鸢与陆兮颜被仆人迎接进去,并肩面北而坐,静静地饮茶。
唐小鸢觉得这个地方的摆设,的确很像古装剧的场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古装拍摄场地的陷阱。
同样的,她随同陆兮颜走到山谷的入口时,好像把守门的、身穿古装的侍卫吓了一跳。
陆兮颜悄悄地告诉唐小鸢,她离家很久了,她的踪迹也一直只有安叔才知道。今天她回谷,竟然是从前往祭祀的路上回来的,这样回谷的法子向来只有谷主才懂。恐怕山谷里的人都会误会她是回来继任谷主之位的。
在走向山谷的途中,两个女生借着树木的遮掩,在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身古装的衣服换上了,只是,时间来不及,两人的头发却还是现代的样子,尤其陆兮颜的一头酒红色头发,格外醒目,她们坐在正厅。
门口的仆人,正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两个女生,却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
仆从态度恭敬地向来人鞠躬:“安叔。”来人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仆人连忙退下了。
厅中,陆兮颜看到一个影子投到地上,忙抬起头来,也是恭敬地开口:“安叔。”两个女生都站了起来。
来人脸色阴沉,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双干涩的眼睛深不见底,好像总是在谋算着什么,他听见陆兮颜的声音,淡淡地应了一声,紧接着慢慢看向了旁边的唐小鸢。
“她是我……”陆兮颜正要介绍她,但停顿了一刹那,转而信口胡说起来,“……是哥哥派来保护我的。”
安叔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