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无礼,恐怕怠慢了唐小姐,这一杯酒,算是我敬你的。√你既然与诉远是朋友,喝完这杯,就可以和他一起下山了。”
张诉远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对坐的舅舅。
一种奇怪的酒在银制的小杯子里居然荡漾出了微弱的绿色,很不寻常,就像被下了毒一样。
周遭的人都低着眼,可唐小鸢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这其中有不少的妖,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生灵影子,但是他们都用木然却森冷的目光向她和陆显看过来。
看来不喝是出不去了。
唐小鸢伸手想去取杯子,但指尖还没碰到杯身,就被张诉远拉住了,她怔住,就听见他淡然的声音。
“一杯酒而已,小鸢对酒过敏,我替她喝也是一样的。”
徐盛义董事长没有阻拦,面无表情地观望着这一幕,不知道张诉远动了什么手脚,唐小鸢想阻止他,却又一次发现身体没有办法动弹了。
张诉远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接着抬起手敲了敲唐小鸢的肩膀,她于是又能够动了。
唐小鸢急忙抬头来看他,生怕那是一杯有毒的酒,但张诉远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们走。”张诉远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地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唐小鸢跟着他,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盛义董事长拿起面前的银杯喝了一口,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慢慢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唐小鸢听见身后有人惨叫,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张诉远却轻轻拽了拽她,暗示她不要回头,两个人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走了出去。
不为人知的暗处,有一股力量,凝结成一支离弦之箭的模样,以看不见的速度击穿了一个人的眼睛。
正是徐盛义的下属,豹妖钱三。
他的两只眼睛里的血一下子迸了出来,钱三大吼一声,跪在地上,捂着眼,因剧痛而抽着气。
徐盛义淡淡地喝了杯酒,开口:“知道我为什么要废你的双眼吗?”
钱三浑身打颤:“是我该死,在狐山上的时候,不该私自让‘禁言’动手。”
“不是为了这个。”徐盛义董事长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发抖的豹妖钱三,“是因为你在违背我的命令做事的时候,没有思量清楚后果,我并不是不想给你权力,不过,”徐盛义居然仁慈地笑了起来,“念在你从前有些功劳,我会放你一命。你的位置,顶给阿护吧。”
瞎眼的下属愣了一刻,不敢再摸脸上的血,只是不住地磕头,叩谢不杀之恩。鲜血模糊了墨黑色的地砖。
仆人们在这一幕中抬起眼睛,惊恐当中,一点也不敢动弹。
这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阿护是钱三的手下,谁都知道,钱三曾经用什么样残酷的手段折辱过他,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了,钱三没了眼睛,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了。
董事长的手段真是厉害啊,一个仆人打了个寒颤,接着敬畏地请示:“董事长,张先生他……”
他上司的神情是祥和的,言语也十分淡漠而威严,只是让人听不太懂:“不用管他,他会有一段时间管不着我的事情了。”
远方的山峦露出了一个头,随着两个人的步伐高低变化,渐渐整座儿都出现在了眼前。
这时候的太阳已经接近头顶了。危险被全部抛到了身后,周围的丛林依旧显得幽深而神秘,但没有丝毫的异样。
出来以后,唐小鸢问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张诉远笑了笑,露出很轻松的样子:“能有什么事,一杯酒而已。”
小鸢松了口气,感觉天气在瞬间明亮晴朗了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张诉远回答:“子寒让我来的,大概是辜先生让他找陆显回去。”
“哦……对啊!”唐小鸢反应过来,一下子急了,“这里遍布徐家的眼线,陆显不会出事吧?”
“不会,如果徐盛义抓到了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张诉远的眼睛暗淡了一瞬,却果断地打消了她的忧虑,顿了顿,却再次开口,“可是他自顾自地离开,丝毫没有顾及你的安危,你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唐小鸢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的时候却没有直视他,只说:“高子寒既然让你来救我,一定是思考周全了。”她隔了一会儿又补充:“你曾经说过辜先生的疑心很重,可能我的离开,真的能让我和陆显都安全一些。”这话也不知道在谁说服谁。
然后,两个人下了山,走向宽敞的大道,路口车来车往,没有人知道大山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
唐小鸢的心里惴惴不安,然后,她注意到张诉远的脚步忽然一停顿。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滴落了下来。
唐小鸢一怔,抓住了他的手,想看个究竟,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奇怪的血丝,而且血丝渐渐浓稠,几乎覆盖了双目,黑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淌,十分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