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是关心?”幻竹转过头望了君离苏一眼,“我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然是想好了,惩罚,顶多就是扔进千蛇洞让蛇咬,还能怎么的,你要真那么好心,就遵守你的承诺就好,我无法劝公子收手,若是最终他败了,希望你能把公子交给我,让我带他走。”
君离苏没有料到,幻竹那么忠诚,心底里竟也是反对蓝衣男子和容浅作对。
“你不用惊讶,其实我老早也看得清形式了,我们多次刺杀齐王,从来就没有成功过。正是因为忠于公子,我才不希望他去冒险,齐王容浅本就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人,倘若公子要作对的是其他人,我倒还不担心,但他总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听旁人多说,他很固执,我总担心,他的固执会害了他……”
“这些话,你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吧?”君离苏唇角的笑容有点儿无奈,“你真是了解他。”
“这些话当然不能和他说,在公子看来,忠诚,就是听他的命令。而在我看来,对他忠诚,首先要顾及他的安危,其次才是听他的命令。”
“你比他理智多了。”君离苏冲她挑眉,“他不喜欢你,可真是他的损失。”
幻竹听着这话,眼角似是抽搐了一下,随后斜睨了一眼君离苏,转身快步离开了。
君离苏眼见着幻竹的身影走了出去,便也躺回了床榻上。
……
一眨眼的时间,又是两日过去,君离苏的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蓝衣男子照旧每日嘘寒问暖甚至还亲自送汤药送饭,君离苏打心里不想搭理,面上却还是要强颜欢笑,一边还要接收着幻竹怨念的眼神。
若是说从前看幻竹并不顺眼,现在倒是顺眼了许多。
这个女子,总是以大局为重,即便她也有寻常女儿家羡慕嫉妒的心理,但和她家公子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所以她能忍,否则,她也不会一边讨厌自己,一边还得帮自己。
幻竹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跟着她的公子一同归隐罢。
“尝尝这个点心吧,叫黄金奶糕,塞北一带有名的点心,在齐王府里都吃不到呢。”蓝衣男子此刻正与君离苏对坐着,正将一块糕点夹到君离苏的盘子上空,还没落下,便听得门外忽然一声巨响。
“轰隆”
蓝衣男子在这一瞬间筷子似乎是抖了一下,没夹稳那块桂花糕,一下子掉进了盘子里。
君离苏只以为他是被雷声惊了一下,便也没多在意,乍一听这么一声响雷,确实也够吓人。
但她没有想到,她咬了一口糕点后,不经意地抬眸,却见蓝衣男子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公子,你人不舒服?”她随口一问。
“好像是有点儿……”蓝衣男子如此说着,搁下了筷子,“看来不能陪着你用点心了,我这头有点儿晕乎,想要回房歇着去。”
他说着,作势揉了揉眉心。
听到他说不舒服,君离苏反而舒服了。
“那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她巴不得他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
而她这么说,蓝衣男子果真也起了身,“失陪了。”
眼见着蓝衣男子离开了,君离苏眸中划过一丝狐疑。
这家伙今日怎么看着有点儿不对劲呢。
跟外头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来的时候分明还满面春风,神采飞扬的,才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神色怪异,谁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真是不舒服么?
听着耳旁淅淅沥沥的雨声,君离苏的心情也有点儿烦躁。
也不知道幻竹得筹备多久,若蓝衣男子真是身体不适,那今日还算是一个好机会,要是等到他生龙活虎了,这想走又难了。
随便啃了几口糕点,君离苏便起了身,打开门,望着哗啦啦的雨,朝着走廊尽头迈出去。
许久没有见过雨天了呢……
分别这几日,也不知道阿浅过得如何,在这夜冥山庄里,半点儿帝都里的消息也打探不到。
君离苏沿着走廊一直走,下雨天大家似乎都不爱出门,来往的下人也没几个,她顺着长长的走廊尽头,漫不经心地走着。
说来这夜冥山庄内其实也有许多处美景,只是她对这个地方实在喜欢不起来,于是便没有心情去看风景,大多都是关在屋子里,有时无趣一睡觉就是大半天,一边睡一边想着如何离开这儿,就连此刻正在走的这条走廊,也是头一回走出这么远。
尽头的对面是一栋阁楼,琉璃瓦顶,红漆的柱子上刻画着一幅幅仕女图,在大雨中,显得有些朦胧之美。
那是——金钩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