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请来的名医,唤作叶以。
是个中年人了,面上总一副严肃的表情,没有药童,自己提着药箱。不知是否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是以毫无反应。应琅走近去,慢慢的道:“请叶名医看看,这药渣里有什么?”
应敏急急的嚷起来:“那是你们请来的人,自然听你们的话!而且谁知道这药渣里有否作伪?”
袁叶离笑笑,“应二小姐这话好笑了,谁会下毒来陷害自己?”
立刻陈氏就拉着不安生的应敏坐下来,脸色铁青,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应敏不知道,她却知道得很清楚。这叶以是城镇中的名医,行医多年招牌都是擦干净了的,若不是真的有问题,谁敢说他会给人做假证?
名声就是摆在那里,真当城中人都眼瞎,将一个品行不端的伪君子奉为品德高尚的名医?
应敏不懂,但陈氏却懂——但无论她懂不懂都没用了,她的亲女儿已经将话说出口来了。听见这些污蔑,叶以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去看那药渣,又用一些工具处理了一下,随后将一切都归位。
屋中气氛紧张的寂静,微妙的沉默。
袁叶离道:“叶名医,如何?”
叶以摆了摆手,站在病床边,一双眼寂静无波地望着应敏和陈氏。“这药渣中确实有金刚石粉。而且,”他顿了一顿,“放在一起熬过的药渣,和后来才加上去,这点差异老夫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话就是活脱脱的,在反驳应敏和陈氏了。叶以不是个常动怒的人,活了这么久,什么病人都见过。但还是要为自己出一口气,不然憋着难受。
说完收拾药箱,被应琅请出了这小屋。袁叶离道:“应二小姐,你还有话可说么?”
应敏被气得脸色一红一白,她本就没什么可说的,只是靠一口气在死撑着不肯认输,话里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但她张了张嘴,还是想继续讲。就在这时候,一个丫鬟进屋里来,在陈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因为这几句话,陈氏脸色大变,立刻拉着应敏起身:“云姑娘,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得先搁下了。”
袁叶离挑眉,显然并不是很在意。她道:“为何?”
陈氏早已气急败坏,此时也没有多少心情敷衍她:“老爷回来了,我们需去迎。”
这显然是敷衍的说法,岂有搁下客人在一边的道理?陈氏表现得半点不符合常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袁叶离点点头,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样子,然后道:“我要求一起去。”
一起……一起?
陈氏睁大眼,她没有告诉袁叶离的是,那云公子早已等在外间,而且将事情大约经过,都说给了她的丈夫,应予彬。若是这云姑娘一同去,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她一定要拦着!
陈氏道:“云姑娘,这不大合理吧?”
但袁叶离只是更冷淡的回了一句:“什么叫不大合理?你们在药里下金刚石粉的时候,为何就不讲道理了?”
这样的反驳其实很直接霸道,但面对陈氏与应敏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温柔婉转了么?袁叶离笑笑,转头对闻墨道:“我们去吧。”
陈氏看袁叶离这样油盐不吃,只得暗自里生闷气,连忙往主屋前厅赶去。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屋中只剩下闻墨与袁叶离在。
闻墨还是颇为不安,一边为离姐姐披衣,一边问道:“离姐姐,你决心要帮那应大小姐么?”
她却并非立场不坚定,仅仅只是对身边人的担心罢了。袁叶离沉默许久,在闻墨的搀扶下坐上太师椅,低下头来,看着自己仿佛没用了的两条腿,随后道:“自然。”
闻墨张了张嘴:“因为已经无路可退了么?”
“不是,”袁叶离笑,颇为遗憾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我看到她,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再说了,人要如何做,还是得看她的决心,我不过是在旁帮把手罢了。”
闻墨听不太懂,却还是应了一声,静静的推着太师椅往主屋中去。这似乎是这么久以来,袁叶离第一次出屋而去。
在窄道中,日光自屋檐间倾泻下来,照亮地上铺着的亮白色地砖,却是袁叶离多日不见的风景了。就在一个拐角,太师椅忽然停下。听不见闻墨的脚步声——她很矮,高度与那太师椅差不了多少,是以很难从地上的影子分辨出她。
袁叶离正要回过头,却听见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别回头看。”
那声音很温柔,入耳是那样的熟悉。她听见了,却像是忽然定格一般,随后释然的笑了:“你来了。”
那人是卫晟云。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听而知是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那如意珠的梦中,他们始终听得到对方的声音,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