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护院也不管楚辞嘴里念叨着什么,总之,不管她说了什么,都统一视为她喝醉了,在说胡话。
衙门口,放着用来鸣冤的大鼓,被敲响了,很快,楚辞便被带进了公堂。
堂前,府尹宋毅刚坐下,看着趴在地上,喝得醉醺醺的楚辞,眉头不悦地拧了起来,脸上也在此时笼罩了明显的不满,自然的,主观上就对眼前这个醉态百出的女孩子没什么好感了。
“堂下何人?”
惊堂木在堂前敲响了,让醉得迷迷糊糊的楚辞,勉强抬起了惺忪朦胧的双眼。
紧跟着,她又垂下脑袋,似乎并不想理会任何人,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嘀咕着:“这些都是渣男的手下,肯定不是好东西,姑奶奶才没空理你们。”
嘀咕完了之后,她便换了个姿势,双臂交叉环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着躺在地上,入睡了。
容王府——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空黑下来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
容聿从书房出来,回到龙逸阁的时候,却发现楚辞并不在院内。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能看到她耷拉着脑袋坐在院子里,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暗地里骂他小气抠门。
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走进远门的时候就能看到她坐在她常坐的那张圆桌前嗑着瓜子发着呆,现在没见到,倒是让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些空了。
他本能地以为,这个时候在下雨,那个女人或许进屋了,哪怕,在他的心中,并不认为她是个愿意呆在屋子里的安分女人。
当他推开屋内的房门时,同样不见楚辞的影子,虽然也已经料到,可眼前空荡的房屋,还是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个女人不会自己偷偷跑了吧?
当容聿发现自己的心里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时,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可笑。
他什么时候竟然真的开始关心起那个女人的去留了?
似乎是刻意地不去想楚辞的行踪,他兀自走到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窗前,那张楚辞已经睡了大半个月的床榻,自然地落入了他的视线。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地去思考楚辞那个女人。
一年前,他接到圣旨,皇帝经太皇太后授意,将小公主,封号“翌阳公主”的楚辞,赐婚给他。
当时,他感到十分愤怒,甚至要抗旨,他本能地认为,皇帝把楚辞嫁给他,无非就是想要光明正大地监视他。
尽管,这一年多来,楚辞并没有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哪怕只是一眼的青睐都不曾给过。
那个女人在王府里太安分,太能忍,就算是他在成婚之后的第二天就娶了个小妾过门来羞辱她,她都无动于衷,依然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就是被下人们欺到头上来,她都不曾抱怨过一句。
他知道,他其实并不需要那样做,他完全可以把楚辞宠上天,宠到让皇帝以为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小公主,或许,还可以借着翌阳公主,传达一些他想传达给皇帝的信息。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冷眼看着宝颜踩到她的头上而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下人们巴结宝颜而对她冷嘲热讽。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些她什么样的回应才算满意,但是有一点,他清楚,他很烦她的隐忍跟安分。
总想她能反抗些什么,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有各种理由跟借口去惩罚她,甚至是休了她给皇帝看。
可楚辞似乎总是能随了他的愿一样,他去了京城的那一个月,这个女人完完全全变了,变得跟他印象中的楚辞完全不一样。
她嚣张跋扈,胆大包天,甚至……毫无心机,想要什么,就做什么。
这……不该是一个深宫之中教出来的女孩子该有的反应跟行为举止。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主动提出和离,甚至不在意他休妻。
很显然,这一次,楚辞成功了,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他开始思考她的心思,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除了她整天嚷着要离开他,离开容王府之外,他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
盯着那个床榻,半晌,容聿才渐渐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手中的茶,已经冰凉。
他放到一边,起身走出了殿内。
外面的雨,依然倾盆,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没有见楚辞回到龙逸阁,容聿的眉头,在不经意间拧紧。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伺候着楚辞的银杏,在此时走了进来。
因为这里是容聿住的地方,平时,下人们除了打扫之外,其他时候都不敢在这里滞留片刻。
虽然银杏是楚辞的贴身丫鬟,在其他时候,也不能呆在龙逸阁。
大部分的时间,银杏是呆在聆雨轩的,只有在吃饭的时候,银杏才会过来找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