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同样的话,在这不知道年月的黑暗里,他与她,将谁也无法离开谁,那就姑且,谁也不愿意离开谁吧。
伊人呆呆地看着贺兰雪,看着他眸地的沉痛与隐隐的畏怯,那样一个自信飞扬的人,不知为何,竟做出了如此掩耳盗铃的事。
他们相对许久,伊人缓缓地垂下眼眸,正待退开,贺兰雪的手臂却突然滑下,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身上。
伊人跌倒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心脏。
噗通,噗通,很韵律的声音,仿佛每一下,都与她的心跳契合,有点催眠的意味。
贺兰雪身上幽兰花的味道。
他的呼吸声。
水声。
伊人没有再动,她的手老老实实地搁放在贺兰雪的胸口处,人伏在他身上,有一种安宁,瞬间充斥着四肢百骸。
“伊人,我可能躲不开这个劫了。”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贺兰雪如是说。
“如果炎寒真的对你好,我会感激他。睡吧。”
这是她意识中最后一句话。
再醒来的时候,耳边依旧是滴滴的水声,伊人打了一个哆嗦,正准备起身,一件外袍从身上滑了下来,一直滑下台阶,浸到了水里,
漫漫展开,又漫漫地沉了下去。
伊人回头,认出了它是贺兰雪身上的衣服。
她站起来,张嘴欲喊,喉咙里发出一阵咕隆声,Xue道似已解除了,可是,声音终究没有发出来。一个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
伊人正吃惊着,便听到后面的人低声道:“王妃,不要出声。”
易剑的声音。
伊人顿了一会,小心地掰开易剑的手,回头探寻地望着他。
易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地搀着伊人,顺着墙壁,慢慢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伊人这才发现,那另一方向竟然传出了些微的灯光。
上面有一道暗门。
门没有关严实,许多进去的人自信这个地牢里没有其它人了,却没料到,还掉进了一个伊人,潜进了一个易剑。
他们一直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阿雪,你只有几天日子了,为什么还那么倔强?”这是冷艳的声音。
伊人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回头探寻地看着易剑。
易剑的脸色却是沉重,屏息凝视着里面。
“还有十五天啊。”贺兰雪笑着回答:“十五天可以做很多事情,倘若不能随心所欲地过几十年,不如从心所为,好好地度过这十五天。”
“你认为我会让你好好地过这十五天吗?”冷艳冷冷道:“如果你拒绝,你余下的生命,将在这水牢里度过。在你最后一天的时候,我
会让你参加我的招亲大会,你会亲眼看到我未来的夫君。你会看着我成亲,看着本来属于你的荣耀归于别人。那时候,你也算死得瞑
目了。我也对得起你。”
“我该提前感谢你吗?”贺兰雪不动声色地说道:“冷艳,其实你不必这样做。那不会有什么区别。”
“贺兰雪!”冷艳恨恨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紧接着,便是泼水的声音。
伊人与易剑同时捏了一把汗,他们靠着墙壁歇了一会,然后悄悄、悄悄地靠到门缝前,易剑贴着伊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小心地
朝里面望进去。
里面是地牢的一个暗室,从前用来审讯犯人的。
小小的、不足二十平米的地方,正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桌上燃着一盏微若黄豆的油灯,左右两侧则是冰冷冷的铁链,右边一盆红彤彤
的炉火,里面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只烙铁。
贺兰雪与冷艳就坐在桌子旁边,两人对面而坐。
贺兰雪面向着门口方向,冷艳则背对着门口。
伊人透过门缝,看着贺兰雪。
因为炉火的原因,贺兰雪右边的脸是红色的,左边则拢在暗影里,整个人在光影神奇的笼罩中,一半桃李,一半深海,有种油画般的
感觉。
而且,是刚刚完成的油画——贺兰雪的鼻尖处兀自挂着水珠。
被冷艳泼的茶水。
伊人一哂:没想到泼男人水这一招,亘古即有。
贺兰雪没有伸手去擦,而是等着它自然干,他的神色坦然,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冷艳。
“与八年前相比,你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