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爷说……”易剑摸摸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贺兰雪很理直气壮地问易剑,“伊人喜欢我,对不对?”
“对。”
“我也喜欢伊人,对不对?”
“……对。”
“那她跟我在一起,吃不吃亏?”
“……不吃亏。”
“那不就得了。”贺兰雪相当自以为是地得出一个答案,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在前面为他铺床叠被,当丫鬟使的伊人。
“可是王爷对王妃说,等右手康复了,就……”易剑是个老实人,依然觉得欺骗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难道像炎寒那么傻,还等着公事公办不成?”贺兰雪翻了翻白眼,一脸Jian邪:“就算是骗,我也要先把她骗走。”
贺兰雪与炎寒不同的地方在于——炎寒一直想光明正大地得到伊人,而贺兰雪不,他只要明确了他的心,她的心,便会不顾一切,甚至耍点诡诈。在所不惜。
他的个Xing里,一直有种赌徒的决绝。
“不过,万一以后王妃提起王爷的话,要求兑现怎么办?”易剑又担心地问。
贺兰雪的笑容敛了起来,沉默了一会,然后微笑道:“易剑,难道你以为我的右手,还能康复吗?”
从此拿不起剑的手,岂非永远也达不到真正的康复?
如此说来,他倒也不曾诳她。
不远处,正在折腾着被褥的伊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茫然地揉了揉鼻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一只大狐狸算计了。
也许一算计,便是一辈子。
“伊人,伊人!”
在临近天朝的小镇里,城东的天字客栈一大清早便响起了一个绝对称得上找茬的呼叫声。
伊人猛地挣开眼睛,用拳头揉着眼睛,揉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回神。
“伊人!”
大呼小叫不绝于耳。
她先是盯着天花板静默半日,哀叹了一阵苦命,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下床。
磨叽磨叽,好不容易挨到旁边的房间门口——里面的呼喊依旧中气十足。
她很无语地推开门,毫不意外地看着贺兰雪正躺在床上,一脸含笑地看着她。
床边散着一堆今日要穿的衣服:马褂、长衫、腰带,种类相当繁多。
伊人从前不知:原来男人穿衣服这么麻烦的。简直比女人还琐碎。
“今天又要辛苦你了。”他笑笑,只是笑容里,可丝毫没有过意不去的意思。
伊人半睡半醒地走到床边,拿起床上的马甲,喏了声,“站起来吧。”
贺兰雪于是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展开,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
于是乎,伊人开始笨手笨脚地为他穿衣服了。
好不容易为他套上长衫,忽而发现马甲忘穿了。
于是脱掉,重穿。
再好不容易将马甲套上,又发现正反错了。
于是乎……
脱掉,重来。
贺兰雪穿着一身白色的果衣裤,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任由伊人折腾来,折腾去,挺兴致盎然的样子。
待衣饰终于全部准备好后,伊人舒了口气,偏头看了看他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也是很难很难梳理的。
她兀自研究了半晌,终于决定一劳永逸,折身回房,颠颠地拿了一柄剪刀来。
——如果可能,她更愿意为他将头发全部剃掉。
贺兰雪吓得够呛,连忙放弃继续捉弄她的念头,摆手道:“还是让易剑来吧。”
伊人如临大赦,立马摇摇晃晃地回去补眠。
等到了马车上时,她依旧睡眼惺忪。总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贺兰雪则一阵窃笑,眼见着伊人就要睡着,他便指使着她去拿这拿那,简直是——相当相当过分啊。
易剑对此很无语。
然而,除却伊人的事情外,贺兰雪的神色又是凝肃的。
他们的行程其实不慢,几乎每天都要赶路达九个时辰,到了客栈,也不过是迅速洗漱、浅浅小憩而已——那也是伊人严重睡眠不足,整天像梦游的原因之一。
关于京城的消息,每天如雪花一般纷杳而至,太后的病竟似一日重一日,连驻守边防的贺兰钦,也被贺兰淳急急地招了回去。
据说,内务府已经开始采办白绸,为丧事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