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夫人不善的表情,甚至语气里隐隐还带着些怒意,柳沛眉心一跳。
“莫不是浅染做了什么事惹得母亲不高兴了?如果是,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在这向您陪个不是,还请母亲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算是堂堂大将军在自己面前这般低声下气,柳老夫人也照样丝毫不领情。冷哼了一声,讽刺道:“连道歉都要你这个父亲代劳,她柳浅染真是好大的面子。”
柳沛心里充满了疑惑,她不懂女儿究竟是哪里冲撞了老夫人,不过自家女儿平日里虽然有些任性贪玩,但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浅染真的做错了,要罚要教训也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他的女儿,他最见不得被别人来说道。
“母亲有一点说错了,我是为自己赔罪,因为浅染让您生气了,这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罪过。百善孝为先,子女都希望父母开心快乐,这亦是我的失职。不过……”
柳沛顿了顿,抬头正色:“浅染一向是个乖孩子,我绝不认为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既然母亲生气了,想必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他话音刚落,就只听到“啪”地一声,柳老夫人猛然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放在桌子上的茶水都洒了大半出来。
她猛的起身,指着柳沛,怒道:“逆子,逆子。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你还袒护你那个好女儿。有这样是非不分的父亲,难怪养个女儿也养成那样。”
柳沛抬头,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牙,语气也变得铿锵有力了起来:“我因着血缘唤您一声母亲,敬您爱您,但这并不代表您可以随便侮辱我的女儿。柳浅染是我柳沛的女儿,在我的眼里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丫头,请老夫人在谈及她的时候,注意措辞。”
“你,你,反了,反了。”柳老夫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柳沛也敢这样跟自己叫板,而且还是为了柳浅染那个丫头。
柳沛从小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除了在疆场上所向披靡,其他时刻脾气好得没话说,这也是之所以丞相府能一直压制将军府的原因。重情意的人,总是负累更多。
然而此刻,柳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脊背挺得笔直,一脸凛然地跟自己说理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儿子不孝,请母亲息怒。”柳沛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女儿,孝道和为人父母之道都要顾全。不过这是丞相府的地盘,他自己妥协可以,但千万不能让女儿跟着吃亏了。
柳老夫人冷笑了一下,气得语气都变了调:“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孝,我就给你一个可以弥补孝道的机会。去把柳浅染给我带过来,我要她心服口服地给霜儿下跪磕头,赔礼道歉。”
柳沛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扭头一看一旁柳霜儿的模样,心里也能猜到个八九分。此时见柳老夫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浅染这样的惩罚,无异于侮辱,所以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不可能。”
“柳沛,你说什么?”柳老夫人愤怒地盯着他。
柳沛身姿挺拔,站得笔直,将方才的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老夫人眼神像刀子似的锋利,双手指着一旁一直可怜兮兮模样的柳霜儿,道,“霜儿好心好意安慰你那伤神的女儿,结果反被那恶毒的丫头推进了池塘里,弄成了这幅样子。人证物证俱在她还狡辩,态度恶劣,拒绝道歉还直接走人。柳家规矩森严,可不能容忍这样的人败坏风气。”
柳家……听到这两个字,柳沛内心深处那些属于禁忌一般的东西尽数涌了上来。
想起过去的那些时日,自己从小不受待见,被家人无情地送去参军,征战沙场多年无人问津,直到多年之后拿了军功成了定国大将军才被柳家人想起,这曾是他们当年赶出去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儿子。
不过,也仅仅是想起罢了。
柳沛内心自嘲一笑,语气也变了:“不知母亲说的是哪个柳家?如果是孩儿的定国将军府,那我大可以告诉您,浅染并没有违反家里的任何规矩。定国府的规矩,她做得都很好。倘若说的是这丞相府,那,恐怕跟我父女没多大干系。”
柳老夫人从来不知她这个从来不敢违逆自己的儿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有些愕然。呆愣了片刻之后,眼神里都是一股凛然之色,开口便是掷地有声:“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让不让柳浅染过来向霜儿赔礼道歉?”
躲在走廊柱子后面的柳浅染听到这里,扶在红色柱子上的双手猛的收紧,指甲也扣掉了一层红漆。指尖红红的,仿佛要渗出血来,她却一副感受不到的样子,两只眼睛仍旧死死盯着正厅里的父亲和柳老夫人。
柳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母亲,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让浅染替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下跪道歉,恕难从命。”
柳浅染看着眼前已经两鬓斑白的父亲,心里忽的一阵感动。一直以来,他虽然因为母子关系颇为忌惮柳老夫人,但只要是涉及自己的事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