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四周尽是刻在金子上的凤凰浮雕,还有种着大食国进贡莲花的黄铜水缸,脚下踩的光洁如镜的地板,头顶是八角走马琉璃宫灯,甚至还有西洋的水晶灯和八音盒,水晶镜这样的稀罕物件,陈设隔断是双面绣的红木象牙蜀绣隔断,难得一面是花开富贵牡丹图,另一面是和合二仙送子图。
一干陈设均是上等的金丝楠木,顺着光还可清晰的看见金丝的走向,雕花繁复,极尽的奢华。
沈心兰原本是该被这些物件震慑住的,这是皇后给的下马威,她理应被震慑。
可她偏不,四年前做了孙子,四年后她可不准备再窝囊,她身后站着的可是比李端瑞更只手遮天的淳亲王蔣客琪——那个被关在宗人府还能养活一群门客的奇迹一样的男人。
如今的中宫之主虞可人,乃是三朝望族大泽虞氏一族的长房嫡女,她爷爷虞淮明更是先帝爷的老师,虞家桃李天下,遍布门生,虞可人天性仁善敦厚,虽多年来都不得圣心,可民众眼中,她是当之无愧的国母。不过她清楚,虞可人不是傻子,她的善良也有着底线。
作为国母,她出色,作为一位正妻,她更是雍容大方,蔣宇正共有御妻三十二人,她但凡处理事务都是公平公正,从来不曾偏颇哪一个人,这一点深得蔣宇正的尊重,甚至苏皖晚在她面前都不敢太过放肆,在冷宫的时候,她是唯一会给她这个落魄的不行的贵妃送来米面水衣的一个人。
凤仪宫的偏殿里,居中的贵妃榻上坐着的皇后身穿淡红底圆领窄袖纱衣,外面披着一层红平绣盘花四合如意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宝石色凤凰花纹,一头黑缎子一样的头发只是简单的绾了垂在侧边,戴着堑金玫瑰簪子和一只珍珠步摇。
见沈心兰给她跪下行礼后轻轻的摆了摆手,也不曾抬头看看那,只淡淡的说了句:“来了啊,你就是那个最近新传的那个风头正盛的沈才人吧。江荷,赐座赐茶。”
沈心兰见她没有看自己,自顾自的做到了金丝楠木的蝠纹靠背椅上,像模像样的喝起了茶。
云雾毛峰啊,很多年没有喝到这样的贡品了,淳亲王的别府上,珍惜的东西虽多,可茶酒两样总是不让她沾染的。
江荷见皇后不曾抬头,还摆在架子,轻轻的咳了一声,弯下腰道:“娘娘,沈才人来了,娘娘也该见见,沈才人的容貌可谓是玄女下凡,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娘娘该看啊。”
江荷平日里也是个稳重的人,皇后从没见过她会故意提醒自己主动去见哪个人,也是对沈心兰有了些兴趣,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正对上沈心兰似笑非笑的侧脸。
顿时心口像是被雷击了一样,下意识的喃喃道:“沈……沈……”
见皇后失态,江荷忙接上了一句:“沈才人,是沈才人。娘娘,您这些天忙过了头,也该好好休息会儿,这下子是连宫嫔的品阶都有些记不清了。”
沈心兰掩着嘴假装喝茶,记不清,果真是记不清了,可不是记不清是不是真有一个冤魂了?
想到这里,沈心兰甜甜一笑:“皇后娘娘还需注重凤体安健,要保重凤体,切莫思虑过多啊。”
“让你一个才进宫的小丫头为我费心,也是难为你一片孝心了,我今日也没别的事,只是想来看看那个传言中的美人儿是什么模样,如今我见了,果然是非同寻常,妹妹这容貌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定是要光芒万丈的啊,只是不知妹妹这容貌,似乎是有些……有些不像是中原人士啊。”皇后也是入主中宫好些年,又在家里时就是名门闺秀,自然是见过好些世面的,饶是心中震撼,可在外人面前也是好毫不变色。
不过她还是个谨慎的人,知道凡事不能全相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沈心兰暗暗笑了一声,知道她是疑心。
只是你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
“小女的父亲乃是当今户部员外郎沈醉大人的堂兄,早年是进士,只不过无心官场,便是随着商队去行万里路,去看看世间美景,到了波斯国的时候碰到了沙暴,险些死在沙暴里面,可巧儿被小女的母亲救了。小女的母亲乃是波斯巨富也就是波斯国思迪拉亲王的弟弟,波吕迪拉郡王爷的嫡长女。小女母亲因从小学习汉学,自然对中原人士十分仰慕,听闻小女父亲乃是进士后便是由着小女的外公做主结了亲。”
旁人看来,沈心兰这恭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远嫁的女儿,又是从波斯国那样遥远的地方来的,纵使家世不凡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贵族之后。可那又如何?只要是不在这大周国境内的名分,那都是不顶用的,她看来看去也只是个被家族宠坏了却还知礼识大体的孩子罢了。
皇后“唔”了一声,亲昵的上前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