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充媛浑身只想痛快的发抖,好散了一身的阴寒,可她不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充媛,就算苏皖晚没了宠爱,那家世也不是她可比拟的,她,不敢得罪苏皖晚,至少不敢这么早就得罪了。
故而她颤巍巍的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妾今年,确实二十有三了。臣妾十八岁入宫,如今算来,也有五年的光景。”
苏皖晚哦了一声,却不继续说下去。
赵充媛等的手心冒汗,生怕自己被看出了一丝的错漏,额前一片的冰凉,可在裙子下的两条腿把亵裤也汗湿了去。
等她腿也跪麻了,苏皖晚才道:“可五年了,妹妹承恩次数也不少,却也没有诞下一位皇子,着实可惜了些啊。”
可惜,人人都可说这‘可惜’二字,唯独你苏皖晚说了就是对这两个字的亵渎!赵充媛低着头下唇咬的死紧,几乎要咬下来一整块肉。
皇子。
这是她心头的痛,三个未成形的男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甚至她知道是那些东西有问题,也必须装作不知道。若是她又一丝一毫的反应,父母兄弟的前程,不,莫说是前程,就是性命也难保。
早在第一次之时,她就知道,是自己的懦弱杀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她苏皖晚圣宠不衰,可也没能诞下一男半女,总是还没被太医发觉有喜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消息。别人或许因她栖梧宫牢实的嘴封锁了消息而不知道,可她却清楚的很,就在栖梧宫的那一棵百年梧桐下,埋了起码有五个孩子。这树,是真真正正的栖了凤凰。
多年来,也只有靠着这一点小小的安慰,才能叫她强撑着在宫中笑着活下去。
赵充媛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等抬起头来,却还是一副微笑恭顺的模样。
“娘娘仁爱,只是臣妾福薄,这皇子是与臣妾无缘,不过长宁公主乖巧懂事,有长宁公主的陪伴,臣妾这些年也倍感安慰,皇子,臣妾确实不奢望了。”
“妹妹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什么叫福薄,这宫里的姐妹们都是有福气的,只要看皇子愿意认谁做母,就从谁腹中爬出罢了,依本宫看来,妹妹命中是该有皇子的,本宫可是有心帮妹妹一把啊。”
我命中,本就有皇子!赵充媛心中之差呕出一口鲜血,她只恨自己还有家族被苏皖晚攥在了手心里面,不然她就算是以命相搏,也要喷出一身的鲜血来,叫苏皖晚一辈子都记住她惨烈的样子。
“多谢娘娘厚爱,只不过臣妾有了长宁,确实是已然满足,若是再多一个皇子出来,臣妾也是力不从心啊。长宁公主活泼,臣妾陪着公主玩耍时,时常觉得身体困乏,现在若是再加一位皇子,臣妾只怕是要连睡着也不安稳了。”
见赵充媛不乐意,苏皖晚心里冷哼了一声。
真是不识抬举,本宫有意送你一个光明前程,既然你不要,本宫也不在乎少你一个,这宫里,多的是想要皇子傍身的人!
苏皖晚笑容冷下来几分:“是嘛,妹妹真是辛苦了,不像本宫,没有一男半女在身,倒也是清闲自在。”
“娘娘万福千岁,命中必有贵子,臣妾只仰仗娘娘一丝光芒也觉心满意足。”
见赵充媛如此胆小谄媚,苏皖晚也懒得再同她废话,随便找了个理由名为请实则赶的将人撵了出去。
一直等栖梧宫的宫女走远了,赵充媛才一拳砸在了石柱上,也不管十指钻心的同,只砸到血流了出来才肯罢休。
侍女金曲不是没有劝过,可每次劝住了,赵充媛也只是明着发泄变成暗着生闷气,生闷气反倒是更伤身,金曲只能是在一旁看着,等赵充媛靠在柱子上无声痛哭时,一个闪身上前抱住她,不住的柔声安慰。
赵充媛拍了拍胸口,呜咽道:“金曲,我好恨啊,我只恨我家族,我的父兄全在她的手里,我只恨我自己没用,没能为赵家博得一个自由,我恨我自己没用,我的孩子啊……那是成型的男胎啊,我……我亲手杀了他们,我好恨啊,我只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娘娘快别这么说了,这么多年了,总有机会的。”
“我哪里敢真的去死了,死了才是一了百了,可我哪里有这样的胆子?我若是死了,遭罪的就是妹妹啊,萱萱今年才十五,若是她顶替了我的位子,那是更难熬啊……”
金曲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抱着赵充媛陪着她一起哭,可他们却连哭也只是闷着声音流泪生怕被发现。
半晌,赵充媛不在上气不接下气时,望着栖梧宫的方向,狠狠的甩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