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心兰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全不懂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见了那男人,觉得心中欢喜,似是心中的浊气都一扫而空了般,浑身都觉得舒畅,就连被羞辱的事儿也忘到了脑后。
那男子却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样,猛地将头偏了过去,目光似是与她相接。
沈心兰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忙四下躲避,可刚有闪躲,又忍不住笑话自己犯了傻。她正躲在花廊后头呢,那人又看不到,只不过是偏了偏头,就闹得她这般的心神不定,该是自己发了猫儿春了,真真是丢脸。
正是这么侥幸的想,沈心兰又大着胆子朝着缝隙望了过去,那男子走到了秋千便,却没有上去顽闹,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秋千背后的花廊。
沈心兰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那男子是在看自己,可很快又笑话自己多心,这花廊紧密,自己也不过只能透过缝隙去看看外面,那花团锦簇的外头,又如何会关注几个小缝隙呢?
那男子像是真的只是欣赏花朵一般,不多时,便走到了一边不远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正是个阳春三月,太明宫的春风却并不是那么的和暖,带着点抖擞的意思,一下呼上了枝头,宫中的点点桃梨纷纷从枝头跳了下来。
粉白相间,有些落到了那男子的发上。
甚至一片落到了他的唇上,他只笑了一声,手指轻轻一松,把那一片幸运的花瓣送进了嘴里。沈心兰在那缝隙后看着,心里去嫉妒起了那些花瓣,只巴不得自己便是那些花瓣,被这男子好好的疼爱一番。
这么想着,脸上又是一层的红云,这次倒是没有低头,可看着那男人,只觉得他比花还好好看上几分。
直忍不住想走近些去看他,可不巧脚下踩着了花廊中落下的枯枝。
噼啪的一声,在这静默的只有鸟叫的花廊煞是明显。
那男子警觉的皱了眉,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厉声道:“谁在那儿!”他腰间像是挂着一把剑,可摸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忍不住尴尬的放下了手,转而抓紧了手中的折扇。
沈心兰见他来了,吓得赶忙捂了嘴巴,虽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却也大致觉得是个皇亲国戚,总之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想着自己不过孤苦伶仃的一个不起眼的采女,是惹不起这些贵人的。沈心兰只觉得额头上冒出了豆子大的汗珠。
赶忙在逼仄的花廊中艰难的转了个身,可不凑巧的,衣裳却不小心挂在了花廊的几根尚未修剪好的枝子上,一下挂住了,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好在那男人环视了一圈,朝着反方向走了过去,沈心兰忍不住打舒了一口气,慌忙的弯腰去看被挂住的裙摆,可心里还是着急,这般的急躁之下,如何般的好事儿,这衣摆便是不出意料的刺啦一声撕了开来。
那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顺着布帛撕裂的一声寻了过来。沈心兰怕被发现,赶忙是朝着后面多了躲,可等猫着腰找到了一个出口时,整好一头撞在了那人的身上。
扑腾的一声,被这一撞,险些要朝着后面倒过去,后头不凑巧的,也刚好摆着石头,眼看着就要遭殃,甚至小命不保,那男子却是拦腰一环,将沈心兰又一把扯了过去、
沈心兰被这么一拉,撞在了他胸口上,虽然撞出了一声闷哼,可到底不太难受,不是指生理上,而是心里。
她对这男子有些飘渺的幻想,这么一下的亲近叫她心里安慰了不少,这巴不得自己能融化在这怀里。
可再怎么贪恋,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她是皇上的女人,若是对他动了心,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自己倒是不珍惜可看不得这个心仪的人受了伤。
而那人一见是个姑娘,态度也和软了好些,问道:“你是哪一宫的,怎么在这儿躲着?”
沈心兰在这语气中感到了几分善意,平日里就是宫人也给她甩脸子,这样的善意饶是难得,一瞬间竟是哭了出来。
那人见她哭了,有些无奈,却还是软言安慰道:“虽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位……这位小主还是莫要继续哭的好,白叫人看了笑话,若是小主过的不大好,总要为自己打算,叫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看,告诉她们,我自己好的狠,不然,岂不是亲痛仇快了?”
沈心兰心道也是这个道理,可眼泪哪里是一瞬间就能制得住的?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免得自己哭的花了妆的样子被这样一个俊逸的男子看了去,反污了他的眼睛,也叫自己没得个好过。
那人只是礼节性的柔声安慰了一两句,留下了一块干净的帕子便走了。
待到沈心兰抬头时,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块绣着兰草的帕子,月白色的底,绣着墨色的兰草,瞧上去甚是清雅。
沈心兰瞧着帕子入了神,久久的,久久的,像是入了梦一般。猛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待到她一回头,却是雪茜正有些慌张的看着她。
见她缓过了神来,长舒了一口气,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