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香死了,这是沈心兰意料之中的事,因而她接到这消息时,也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手里的绣花绷子,也只是一瞬,便再没了别的动作。
这是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既然进来这里,就得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在这座宫宇之中,每天都会死人,李芸香也不过只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颗小石子掉进了湖泊之中,不过掀起一点点小小的水花,自然是挡不住其他大事的碾压。
先下整个太明宫中,最大的一件事,是苏皖晚安全无虞,并且太医院已然确诊,她肚中的是个男胎。
一时间后宫之中又换了风向,往日里对皇后毕恭毕敬的那一群人,渐渐的都转向了栖梧宫,耗子啊皇后也是个稳重的人,并未因此展露出半分的不适。
苏皖晚则是因此事,混的更加如鱼得水,隐隐有盖过后宫之主之意。
苏皖晚自然是不会让她过得那么顺畅。
自然,皇后就是她执行计划的最佳跳板。
上次的媚药事件,皇后装病对她避而不见,这便是个最好的借口了,就算交情散了也无妨,只要是能这一次一口气扳倒苏皖晚,没有什么不能付出。
外头的月光,比往日的更加的明朗,也比往日更加的冰冷,明明是温暖的天气,可凭空的多出了几分寒意来。
沈心兰以为是夜风,默默的走到了窗边,刚想伸手把窗户关上,一只手却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猛地把她甩到了一边。
那力道不小,几乎是要拗断她的脖子,可到了最后,又像是舍不得一样,生生的又自己承担了最大的冲击,把她脆弱的脖颈保护的好好的。
能做出这样的事,还能再这个时候不顾礼义廉耻在宫中闲逛的人,也只有哪一个而已。
“蔣褚扉,你这是要我的命吗?我还没把你从宗人府捞出来呢,你就这么急着弄死我?好歹我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啊,你这样做,可真是叫我有些伤心了。”
沈心兰揉了揉脖子,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从口里吐出来登徒子才有的吊儿郎当的口吻。
蔣褚扉在一旁听的青筋暴露,若不是黑夜的隐藏,谁都能看见他有些抽搐的额头。
这个该死的女人,让他起了兴趣,忍不住对她更进一步的了解,等让他沦陷了后,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偏偏还理直气壮。这便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
虽说当初是他把她再次的送进了这个地方来,可这个行为也成了他此生此世最后悔的行为。
蔣褚扉甚至想,干脆抓断她的脖子好了,一了百了也免得自己总对她牵肠挂肚,也免得自己看着她投身自己最厌恶的男人,让自己浑身不快。
可见到了她濒死时的不敢,还有脆弱的脖颈在自己的巨力下露出点点青白的虚弱痕迹时,他又于心不忍。
“我当初真是该把你扔在冷宫里算了,这么多管闲事,最后烦恼的还是我自己,真是活该。”
蔣褚扉揉了揉额头,对着眼前的沈心兰,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沈心兰揉了揉刚刚被摧残的脖子,没心没肺的摆了摆手,“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已经被你从冷宫里捞了出来,还改头换面的再次入宫,您再后悔,这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卖,只能说,当初是你看走了眼。”
她话语里带着几分俏皮,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并不轻松。
沈心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动心是假的。
他把自己从冷宫里带了出来,又在那个月夜里,用温柔的手,温热的酒安抚自己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是她今生遇到的最好的男人。
可唯独这么一个男人,她配不上。
你身边,该是一个聪慧又贤惠的王妃,而不是我这么一个出身下贱,又人尽可夫的女人。沈心兰掐了自己一把,努力的叫自己不露馅。
蔣褚扉看着她,又要学乌龟缩头,脸色变得越发的不好。
这样的暧昧,最终也只是没有结果,和所有暧昧的等待一样,若是没有一方提出来,那最终也只是萌芽而生,萌芽而死,一辈子也没有生长的机会。
蔣褚扉知道,现在,他和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她是绝不会开口的,能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的,只有自己。
沈心兰看蔣褚扉一直都沉默不语,担心他是真的生气,有些心虚的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娇羞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的。
“你,生气了?”
蔣褚扉没有回答,只是让黑暗遮住了整张脸。
沈心兰见他这样的沉默,心里越发的害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会害怕他生气。
她甚至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害怕蔣褚扉生气,还是害怕自己这个患得患失的样子。
“蔣……”
她还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