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小筑这边惨淡愁云暂且不表,却说那江荷已缓缓走回了清宁宫。皇后虞可人正坐在椅子上,眼睛皮子也没抬一下,几个小丫头跪在一边帮忙捶腿,又有一个在一边挑着枣子核,用银签子一个个的插好了放在白玉盘子里送到了她眼前。
“娘娘,奴婢回来了。”江荷低着头,跪在地上。
皇后听到了她的声音,抬了抬眼皮,“沈心兰找本宫有什么事儿?”
“无非就是想同皇后娘娘结盟,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江荷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语气慢慢的跌落到了冰点,甚至带着一丝冷酷。
“是嘛,那具体说的是什么,且同本宫说说看。”皇后眯着眼睛,冷冷的盯着江荷,心里万般不是滋味。江荷是她带进宫的老仆人了,是她娘家的家生子,最是忠诚。可她亲手养大的最忠诚的狗,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啊,虽说没有害她的心思,可这样的哄骗,也是叫自己浑身的不适。
她揉了揉皱起的眉簇,问道:“江河,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江荷愣了一下,讷讷的答,“回娘娘的话,江河自小就跟着娘娘,日子过得太久了,江河自己也数不清了。”
“是吗。”皇后像是有些怀念一样,抬起了头,看着描彩的天花,金色,红色,绿色的花纹像是同她的思绪一样,不断的纠缠,她像是看的累了,闭上了眼睛。“江河,你跟着我连你自己也算不清岁月了,这日子,真是一晃眼就过了这么多。我竟是有些看不清你了。”
“娘娘,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看得清或是看不清的?江河,一直都是跟在娘娘身边的人,又谈这些做什么?”江荷虽愚钝了些,可不是蠢材,到底还是知道些事理的,皇后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哪里还不知道皇后已经有了些别的意思?
“谈这些做什么?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背着我做过哪些事,又是我不知道的,都一一说出来吧,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皇后轻轻的在桌上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一声闷哼,停在江荷的耳朵里,却像是古刹中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铜钟,在清晨震耳欲聋的撞击,让她心里像是半开的水一样,汹涌翻滚,煎熬又疼痛。
江荷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她跟随皇后多年,一颗心都扑在皇后身上,在她心中,皇后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人,就算是皇后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抹了脖子。她是忠诚的仆人,是皇后从小养大的一条狗。
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主人的猜忌。
江荷揉了揉胸口,她觉得那里像是被一块巨石砸过,闷闷的,生疼。
“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割得生疼。江荷哪一点对不起您,您今天直说便是,又怎能这样无端猜疑?”
“呵呵,无端猜疑。好一个无端猜疑。”皇后有些失望的望着江荷,像是被至亲骨肉背叛一样,眼神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悲痛,好像那个跪着的人,那个心脏被放在热油之上煎熬的人不是江荷,是她自己一般,“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沈美人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漏的,给我说出来。”
“娘娘!”江荷猛地跪了下去,双膝扑腾一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碰的一声,是石头同骨头碰撞的声音。“沈心兰,她什么都没有同奴婢说,不过就是些巴结奉承娘娘的话,娘娘怎么就不信奴婢呢。”
江荷的表情真挚,拼命的为自己辩解,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越是这样,皇后的眼神就越发的失望,越发的难过。
她带着些哭腔,伸出手捂住了眼睛,“果然,你同她说的一样。果然是叫本宫失望了啊。”
江荷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了皇后,喑哑的张了张口,“娘娘,您……”
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会这么悲伤,她心里,该悲伤,该痛苦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皇后应该是什么事都没有,最多,是愤怒,仅此而已。
可皇后的泪水,却像是能腐蚀金银毒药一般,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绞痛。
水晶一样的泪珠,从皇后的脸颊上划过,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挂了一会儿,折射出了一张失望的脸,而后又砸进了地面,被大理石砖吃了个干干净净。
皇后冷着江荷,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知道江荷有些焦灼的又张了张口,她才开口道:“你想文我,是不是从别人那听到了些什么?”
江河点了点头。
皇后笑的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