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一抬头,见贤王已款款落在对面的屋顶上,手拨琴弦,显然是用琴声催蛇前行,脸色极是悠然自得。他的左边站着玄度,右边一人,白衣胜雪,却是神女凌月然。叶白心里想道:“果然她还是魔教的人,要帮着魔教的。”他的眼神与神女的一触,神女眼中似有不忍之意。
叶白一惊,却不暇顾及,当下专心对付蛇,转眼又杀了数十条。
几人奔进厅来,一身血污,叫道:“堂主,怎么办?蛇杀……杀不尽!”许墨林见一剑堂中这几位武功较强的人都如此狼狈不堪,一时拿不定主意。
叶言道:“还能怎么办?能挨一时是一时……”一语未毕,突然看见贤王身边竟多出四个人影,正是孤光、晓魄、冰轮兄妹,叫道:“不好!人被救走了!”
七月神教素来有驭蛇之术,教中的人都服用了避蛇丹,因此蛇都不能靠近他们。蛇咬断了几位当家的捆绳,他们自然逃脱。叶白几人看见,心中大感懊悔不早些杀了几当家,放虎归山,这数不胜数的毒蛇已经十分难以对付,如果贤王和神女、几位当家乘虚而入,他们今日都得命丧于斯。
叶白被四处绵绵不绝的窸窣声搅得心烦意乱,长剑稍稍滞慢,便险些被蛇咬中。他担心贤王趁现在攻下来,不禁向屋顶望去一眼,却见神女也正凝望着自己,她见叶白看过来,忽地极轻微地摇了摇手中的白玉短笛。叶白一凛,顿时明白了过来,冲叶言喊道:“十七,吹箫!将贤王琴音搅乱了!”
贤王抚琴,神女站在他身后,她的一举一动贤王自然都看不见,晓魄在旁边却看得清清楚楚,按捺不住,便冲着贤王喊道:“王爷,神女提点叶白用箫声来扰乱你的琴声!”贤王脸色微微一变,侧头看了神女一眼,却见她面色如常,毫不在意。
叶言听见哥哥叫唤,立刻应道:“好!”纵身跃到茶台上,那里蛇比较少,便抬起双手吹箫。莫沧雪护在她身边,叶白见妹妹已腾不出手杀蛇,连忙也几步赶过去,站到她下方,提防有蛇靠近。
此时情势危急,叶言顾不得认真去吹什么曲子,只胡乱吹过一遍,不成曲调。叶白见箫声琴声一杂,群蛇果然有迷乱之势,不再一味前进,心中稍放了点心。他远远看见贤王神色冷峻,手指越弹越快,突然想到什么,大叫道:“大家快堵住耳朵!”当下抢先一步,撕下衣襟将叶言的耳朵塞住,又飞快地塞住自己的。果然下一刻贤王弹琴便有内力源源而出。
叶言听不见贤王琴声,不会被他内力所迫,但她又担心贤王琴声将自己箫声全部盖了过去,也是运起内力吹奏,碧萧中内息汹涌,似乎有红光闪烁其中。地上的蛇摇头晃脑横冲乱撞,有的甚至十几条搅作一团,对面屋顶上除了贤王之外,人人面露痛苦之色,都用手捂住了双耳。
叶白挥动长剑时,突然三四条毒蛇通通缠上了他的剑尖,虽然被琴声和箫声迷乱了心智,蛇身皆被剑割裂,却丝毫不松,反而将身子盘了一圈又一圈,越绕越紧,鲜血顺着剑尖一滴滴地落下来。叶白猛甩手臂,它们仍然是缠在剑上,甩也甩不开,正烦恼时,叶白一转头,却见一条蛇迷迷糊糊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叶言身后,及她脚跟不及一寸,大吃一惊,左手并指疾出,点在蛇的七寸,那蛇一僵,顿时瘫在茶台上。
叶白暗自吁了一口气,却感到自己手腕上一痛——回眼一看,原先绕在剑上的一条蛇竟然咬中了他,两个牙齿印鲜红如血。他听不见声音,但一猜便是贤王琴声将叶言箫声压了过去,蛇群一旦恢复神智,又开始咬人。
莫沧雪飞雪剑剑圈之下,连毙数百条毒蛇,陈曦之许墨林亦然。眼见厅中蛇的数目有所减少,心想多杀一条是一条,不由走了开去。叶白亦在叶言身边,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过了一会,散乱的蛇阵竟又重归齐整,莫沧雪一愣,立马回头去看叶白叶言。只见叶白脸色苍白,几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而下,持剑的手竟是麻了,无法抬起。眼见叶白剑上几条蛇脖颈直竖,张开血口又要咬,莫沧雪几步奔上,将几蛇全部削落在地。
“三弟!”
莫沧雪抓起叶白的一条手臂,见这条手臂已成乌黑色,心急如焚,忙点了他心脏两处大穴,以免毒气攻心,自责不已。其他人几乎是同时看见叶白被咬,陈曦之与许墨林急急奔到叶白身边,叶言立刻住萧不吹,一把扶住叶白:“哥哥!”声音中一下就带了哭腔。
贤王与叶白几人隔得较远,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于叶白被咬之景却看得清清楚楚。他见叶言罢吹,便也收了内力,更是悠闲自如。神女知道这毒蛇剧毒无比,且只贤王一个人有解药,自己也无法解毒,见叶白被蛇咬伤,心中一惊,左脚竟不自觉地跨出一步,又缓缓地缩了回去。
贤王道:“你们几个,趁现在,下去把他们杀了。”神女不动,其他几人却早已经蠢蠢欲动了。此时听到号令,齐齐道:“是!”便要飞下去。
叶言几人见周遭群蛇蠕动,眼前又面临着七月神教好几大高手,不由激愤。陈曦之喝道:“我们干脆就来同归于尽吧!”眼睛直盯着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