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放心一笑,顿时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正在一旁的陈曦之与许墨林在听见莫沧雪说出这句话时,都微微一惊。
灯挑起,又燃尽。
昏迷的一段时间里,叶言做了很长的梦。她没有梦见叶白,却梦见了百草峰上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宁静平和的百草仙子、也梦见了笑靥明亮的米娅和遗世孤冷的神女。她醒来时,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心底却冷静了许多。百草仙子研磨药物时,她就在一旁,并未见百草仙子动过什么手脚。若事因百草仙子而起,那也只能是她以毒攻毒的方法不对。但是百草仙子是天下神医,无毒不晓、无病不能医,又怎么会弄错药方呢?若是她下毒,何必让自己回京城去买剩下的药材?在汤药给叶白服用之前,卖药之人、熬药之人、喂药之人,难道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吗?
外头已是繁星满天。叶言侧头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片星光,思绪繁杂。
“你醒了?”
叶言转过头,便看见莫沧雪坐在屋子东侧的檀木椅子上,只因她方才想得太入神,因此没有察觉。
叶言道:“我睡了多久了?”
莫沧雪走过去,在叶言的床沿坐下:“一天一夜。”
叶言见莫沧雪的神色略显疲倦,动容道:“你一直在这儿?”
“大家轮流照看,方才我让他们都去休息了。”
其实莫沧雪确实守了叶言一天一夜,不想承认罢了。
叶言点点头,并未多心,道:“我仔细想过了,哥哥中毒之事颇有蹊跷,我们还是先不急着去百草峰。”
莫沧雪居然道:“不错。”显然他平静下来时,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一遍,反而愈加觉得百草仙子的方子并无问题。
叶言见莫沧雪这么快便答应了下来,倒是愣了一愣,笑道:“二哥,你真的变了。”
“变了?”
叶言道:“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现在一点也不了。”
莫沧雪道:“那是因为你受伤了,我自然得让着你些。”
叶言不答,眼中笑意却更浓了。
过了半晌,叶言才又道:“等我伤好一些,我要去找一个凌姐姐。”
“神女?”
叶言点点头。
“可他毕竟还是七月神教的人,中原魔教——怕是有些棘手吧。”
叶言笑道:“她一定会来的,人家可关心哥哥了。”
四日之后,已是月圆之夜。
长安城最东边的一条街道却不比其它地方,中秋团圆之日,仍是萧索而僻静。一盏孤灯,飘飘扬扬地亮在街道的尽头。灯光如月光。
一条人影自街角闪出,往灯的方向掠去。她在亮灯的院落前停下,用手轻轻地叩了叩门,唤道:“凌姐姐,你在家吗?我是叶言。”
没有人应答。叶言又唤了几声,屋里仍是没有半点声响。叶言不禁有些失望,她剑伤未愈,白玉宫主等人原是绝对不许她出门的,她趁几人照顾叶白的时候才偷偷溜出来找神女,碰巧神女却不在家。
叶言在神女院门前默立了一会,心道:“凌姐姐不在家,那必定是在七月神宫了。我独自一人,该不该去七月神宫?”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因为救兄心切,又有许多疑问要向神女求证,下定了决心,向七月神宫飞去。
还未到七月神宫的时候,叶言便看见七月神宫方圆五里皆灯火通明,竟是点了万盏夜灯,远远望去,亮如白昼。叶言暗暗心惊,再行得近些,又听见了几千人的祝颂声,低沉绵长。叶言愣了一愣,抬头望了望头顶光辉灿烂的满月,自言自语道:“难道今天是七月神教祭祀的日子?”不由放慢了脚步。
见过了陈曦之带回来的地图后,叶言对七月神宫的道路熟悉了不少,她从高墙上跃进去,东拐西折,很快便找到了灯火最亮的地方。她在一棵树上藏好,望下去时,只见前面黑压压地一片,不禁吃了一惊——所有的教众竟都聚集在了这里!
果然正在举行祭祀之礼——七月神教的教众都换上了教服,暗红色,胸前绣着七轮金色的月亮。贤王站在最前面,祭服却漆黑如墨,袍底绣着的白虎栩栩如生。他负手而立,侧脸棱角分明,隐隐带着肃杀之气。明月站在贤王正后头,神情淡泊。右护法与其他几位当家分立在明月两侧。
叶言望见明月背影,惊喜:“怎么他也来啦?”
而众教徒之前,则搭建了一座高台,高台的后壁中央雕刻着七月的标志。壁前有一张极长的紫檀木桌,上面齐整地摆放了铜炉、焚香、清水等物。四面悬灯,与月光交错辉映。神女立在高台之上,身穿华服,额前戴着一块月亮形的蓝宝石。只是她虽然美得如梦如幻,但神情清冷,更衬得神女犹如远山雪中的白玉。神女在台上净了手,朝着天上圆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