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跑出去,躲在墙头后面,想看看我爹追来了没有,这时我看见二哥从我家走出来,直奔着二怪家里去了,我二哥这是要到二怪家告密,二怪的爹也是暴脾气,教育孩子的方式简单粗暴说打就打,我二哥要是去告密,二怪肯定得挨打。我想去报信,让二怪赶紧跑,可是这时已经晚了,只要朝我二哥骂了几声叛徒,然后就跑到小草碾那里等着二怪出来。
小草碾白天不断人,压碾的人多,平时我都会做好事,帮老嬷嬷推碾,这才可没有心情帮她们,我心急火燎的等二怪出来。在小草碾那里等了不大一会,只见二怪像兔子一样跑来,后面传来了大人的吼声,二怪一边跑一边对我说:“哥,快跑,我爹追来了。”
我一看二怪脸上有五道手印子,知道他也挨了揍,再一看二怪的爹脸色铁青,嘴里吼着,拿着一根棍子,已经快追过来了。我怕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也揍了,于是就跟着二怪撒腿朝庄子的西边跑。其实庄西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里是我们经常玩的石塘,当年石塘出的块石,几乎成了我们庄上的标志,在石塘的那边有一个洋槐树的树林子,我们一口气跑到树林子里,这时才停住脚朝后看,一看我大爷没有追上来,我爹也没有跟上来。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二怪对我说:“哥,我以后可不敢姓驴了,这次说姓驴,差点被俺爹揍死。”
我说:“我也是,都是咱二哥那个叛徒告密,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挨揍。”
二怪沮丧的说:“咱二哥这个人,死心眼认死理。”
我说:“是呀,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对付这个叛徒。”
二怪说:“哥,咋对付呀?俺二哥那可是大人,咱对付他,弄不好得把咱踢死。”
我说:“你傻呀?咱们等明天偷偷的爬进他家里,把他的锅给砸了。”
二怪一听赶紧学着地道战里那个高司令的台词,竖起大拇指说:“哥,这个主意高,实在是高。”
我说:“高啥呀,咱二哥要是知道是咱们砸的,可得揭你家的锅赔。”
“那可不行,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看还是算了,反正咱也打不过咱二哥。”
我听二怪一说,直接就泄气了,在树林子里躲着,天快黑了,可我们两个人怕挨揍,不敢回家,两个人在树林子里抓了些早蚂蚱,这蚂蚱分为早晚两个阶段,早蚂蚱麦子一倒地,出玉米的时候就会有了,晚蚂蚱是秋后收玉米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蚂蚱品种才真正的多,我们抓的蚂蚱用草穿起来,提在手里,俗话说屋漏反遭连阴雨,我们在树林里抓蚂蚱的时候,天空忽然响了几声闷雷,我们朝天上一看,坏了,天已经阴了,低低的黑云彩翻滚着,眼看就要来雷暴雨了。
我对二怪说:“坏了,来雷暴雨了,咱最好回家去。”
二怪看了看天,想了想说:“哥我不敢回去,要是回去了,我爹可说了,这次一定把我的腿打断。我爹的那个脾气,你也知道,说打断腿,肯定说话算话。”
我听二怪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浑身一颤,我跑出来的时候,我爹可真生气了,木棍都准备好了,擀面杖粗的木棍,要是打在腿上,用不了几下子,就能把我的细腿打断,二怪这么一说,我感到自己的腿一个劲的不自在。
我对二怪说:“你说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着淋雨吧?”
二怪说:“哥,哥,我想起了一个地方,咱们不用回家,也不用淋雨。”
我说:“什么地方?”
二怪说:“哥你忘了,这里有三间林业屋,我们去林业屋里躲一夜,没准明天俺爹就消气了,到时候就不用打断狗腿了。”
我听二怪这么一说,就想起了树林子的林业屋,关于我们这里的林业屋,都是吃生产队的时候建立的,那时候提倡战备林,所以很多地方都种上了树,在树林里盖上了小屋,这小屋就叫林业屋,早些年林业屋里住着知情,等我出生的时候,知青早就已经回城了。其他的林业屋没有什么,但这片杨树林里的林业屋,却和别的不一样,那里吊死过人,传说闹鬼,大白天的都没有人敢过去。
关于吊死的那个人,是这么一回事,那个人是外乡人,他姓林,不知道他具体的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叫他老林,当年随着知青一起下来的,老林为人老实木纳,胆小怕事,这样的人一般在解放前,要么是地主,要么当过土匪,要么当过国民党兵,反正就是成分不好,后来可能是斗怕了,人就变的寡言少语,一般绝不会透漏自己以前的事情。
当年我们庄的斗争少,他来到我们庄上,没有挨到多少批斗,庄上看他老实,就安排他到了林业屋,他平时只知道干活,都不敢正眼瞧谁一眼,见了谁说话都偷看着人的脸色,哪怕是别人和他开句玩笑,他都吓的诚惶诚恐。八零年所有的知青都走了,就他留了下来,绝口不提回家的事。
大队里有时问他,他就说家里没有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住在哪里都一样。本来他在树林的空地里种种菜,闲着的时候抽袋烟,看一圈树林里的洋槐树,这辈子也许就这样过去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