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何青云清隽的面孔浮现眼前,李露儿吸了口气,包好四件首饰,重新走进院子里:“请屠姑娘收下。”这一回,口气客气了许多,再不是方才张扬无忌的模样。
屠飞鸢不就是想折辱她,出一口气吗?她就给她折辱!待到来日,她做了凤冠霞帔的诰命夫人,才有这个死肥妞的好看!
“有两件坏了,你去换成好的。”屠飞鸢打开手帕,扫了一眼,推了回去。
李露儿的脸上隐隐又抽搐起来。
不多久,李露儿换了完好的首饰,又来了。
屠飞鸢接过来,打开手帕,检查两眼:“嗯,叫何青云明天来借书吧。”
李露儿阴沉沉地盯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屠飞鸢才不管李露儿如何恼恨,从手帕里拿出那根玛瑙簪子,挽了个利落的发式,别在显眼处。而后把其余三件首饰包起来,塞到怀里。关上门,向外走去。
家里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放在家里,说不定又被谁摸去了。进城卖掉,换点实在东西,给屠老汉和李氏补补身子才是要紧事。
走到村子口的时候,大树下有几名妇人在乘凉。屠飞鸢走过去,清脆地挨个叫了一遍:“大婶,大娘……”
“哟,黑妞子,到哪儿去啊?”
屠飞鸢清脆地答道:“大娘,我进城去。”随着她说话,别在乌黑头发里的玛瑙簪子,闪动着红彤彤的光泽,十分显眼。
“哟,黑妞子,我怎么瞧着你头上这根簪子有些眼熟?”一名妇人说道。
“是呀,这不是李家丫头前两日戴着的那根簪子吗?”又一名妇人说道。
屠飞鸢抿了抿唇,有些羞涩地道:“是李姑娘,她觉得自己做事不周到,害我名声被污了,就把这根簪子送给我当赔罪了。”她生得又黑又胖,这一抿起嘴儿,又老实又憨厚,再没人疑她的话。
“哎哟?是这样啊?”几名妇人闻言,纷纷愣住。
屠飞鸢抿了抿嘴儿,清脆地道:“大婶,大娘,我进城去啦。”说罢,顶着一道道各异的目光,出了村子。
身后,一声声嘀咕声,被风吹来,传入屠飞鸢的耳中。
“没道理李家丫头救了黑妞子,却反过来给黑妞子赔罪?”
“黑妞子头上戴的首饰,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若是偷来的,她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戴出来?”
“难道真的是李家丫头弄错了,黑妞子并没有勾引王有禄?”
随着走远,声音渐渐听不真切,屠飞鸢的唇角微微勾起,加快脚步往城里走去。
离村子最近的镇子叫做蓝山镇,并不太远,走得快了,一来一回才一个多时辰。屠飞鸢走在硬邦邦、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没有树荫遮挡,很快被晒得冒出油来,不禁格外怀念前世的爱车。
不过,能换回爷爷NaiNai,那些算什么?屠飞鸢抬起袖子,遮在脸上头,挡住一些阳光,加快脚步往城里走去。
一路快走,在双脚累得快要木了的时候,终于来到城门口。屠飞鸢摸了摸胸口塞着的小包,打起精神,走进城里。
蓝山镇位于清河县,与京城紧邻。故此,镇子虽然并不大,倒也算得繁华。屠飞鸢打量着来来回回的行人,只见身穿棉布衣裳的最多,穿着丝绸衣裳的次之,穿着麻布衣裳的最少。
屠飞鸢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只见袖口、裤脚虽然有些短了,颜色也洗得不好看了,但是布料却实打实是棉布。而屠老汉和李氏,身上穿的粗糙又剌人,却是麻布做的。想到这里,屠飞鸢的眼睛闪了闪,从胸口掏出布包,往首饰铺子所在的街上走去。
首饰铺子的街道,位于镇子的南边,一整条街道商铺林立,中间的青石板路有七八米宽,来来往往的行人,男子女子皆有,竟以年轻人居多。两边路旁,还有一个个小摊贩,站在边上热情地招呼客人。
屠飞鸢慢慢走过去,一边打量小摊上的货品,一边听着小贩与客人的价格商谈,渐渐心中有了底。李露儿的这几件首饰,加起来约莫值个二两银子。只不过,最值钱的却是头上戴的这根玛瑙簪子,约莫值个七八百文。
王有禄对李露儿倒真舍得,屠飞鸢不由啧啧,难怪李露儿胆大包天,在何青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跟他苟且。站在小摊前,心里掂量起来。这根玛瑙簪子还有用处,一时半会儿却是不能卖的。剩下的三件首饰,因为被人戴过,若以普通方法,顶多卖一两银子。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脸色蜡黄的,有脸色红润的,有打扮朴素的,有打扮富贵的……忽然,屠飞鸢的目光凝住,落在人群中一名身穿如水一般光滑绸缎的女子身上。但见她神态悠闲,迈着懒散的步子,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