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臂粗的喜烛,坐在灯台上静静燃烧着。偶尔爆出一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吡啪声。温柔明亮的烛光,将充满红色布置的喜房,照得一片喜意盈盈。
喜被上,坐着一个身影,头上盖着冰蚕丝织就的价值百金的红盖头,如水一般的流苏穗子垂下来,随着盖头下面人儿的呼吸,一起一伏地荡漾着。
一只玉白的手,拿着挑子,轻轻挑起了盖头。下面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阿鸢,我美不美?”红盖头下面,倾国倾城的人儿,红唇微张,吐出娇软不休的一句话来。
站在床前的屠飞鸢,皓白的手腕一转,将挑子连同盖头一起卷飞。一手挑起了阿容的下巴,一边低头吻了下去。
“啵!”屠飞鸢在那张薄薄的红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倾起身,推开他的肩膀:“我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垫补垫补。”
阿容的眼神往外一瞄,在窗户上看到几道人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乖乖点头起身:“好,我陪阿鸢吃。”
两个人手牵着手,来到桌边,上面摆着还未饮用的合卺酒,以及瓜子核桃桂圆等,还有几碟子糕点菜肴,都还没有凉透。两人坐下来,将合卺酒推到一边,握了筷子,挟了菜肴,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好不高兴。
趴在窗外看热闹的众人,等了半晌,也不见两人办正经事,懊恼得纷纷跺脚。
“这两人如此磨叽呢?”
“大好的洞房花烛夜,两人玩什么角色交换的游戏?”
半个时辰前。
阿容敬完酒,踩着轻快的步伐,在众人的半哄半拥下,走进喜房。
床边坐着一道纤细姣好的身影,依稀看得出脑袋微微垂着,半羞半怯。他一步步慢慢走过去,只觉酒意微醺,让他的脑袋有些热烘烘起来。
这是他的阿鸢。他心心念念,终于得到的阿鸢。
从桌边顺手拿起挑子,走到床前,慢慢挑起盖头。
随着红盖头的一点点挑开,露出美人动人心弦的脸。先是小巧莹润的下巴,再是朱红一点的樱唇,继而是挺翘可爱的琼鼻,渐渐的,露出两排修长的睫毛,在烛光下轻轻眨动着。仿佛两排小刷子,刷在他的心尖上,痒得忍不住想挠一挠。
阿容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着急地立刻掀开,而是一点一点,不急不缓地挑起盖头。他看见熟悉的秀眉,如两瓣柳叶浮于江面。他看见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是他亲吻过的可爱。他看见那一头乌鸦鸦的头发,上面戴着他拜老匠人为师,亲手打造的独一无二的凤冠。
“阿鸢,你真美。”阿容忍不住呢喃。
晶莹剔透的脸颊上,两排乌黑微卷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掀开来,露出一双黢黑清亮的眸子。那眸子里盛着笑意,盛着温柔,还有一丝羞意,与微不可查的紧张。
“娘子……”他刚要说,我们洞房吧,蓦地被她按住了手。
“嘘。”屠飞鸢明媚的眸子一转,往外面看去,悄声说道:“我们先玩点别的。”
阿容与她相伴多年,心有灵犀,立即懂了她的意思,耳尖微动,将门外的动静听了个一丝不漏,心中有些气恼那些人的不懂风情,眼中便升起几分狡黠:“我都听娘子的。”
随即,屠飞鸢领着他来到梳妆台前,为他画起妆来。阿容生得好,男子装扮时,清俊秀雅,如芝兰玉树一般。画作女子,便是倾国倾城,美艳绝伦。
“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妆容化成之后,屠飞鸢捧着阿容的脸惊叹道。
阿容眼中闪过暗色,薄唇轻启,娇软的声音说道:“娘子比我更好看。”
屠飞鸢一笑,弯腰对镜给自己画了个男子的妆容。眉毛描得笔直,加粗两分,便显得硬朗许多。又描了眼线与鼻梁高度,不多时便画出一个清隽的少年出来。
两人对换了角色,重新将挑盖头的步骤走了一遍,察觉到外面的人还没走,便来到桌边吃起饭来。反正时辰还早,这里是晋王府,晋王夫妇都是好相与的,外面孟庄主和干娘也在,即便起得晚了,除了几句调笑外,又有谁给她难堪?
倒是外面那些人,等不等得及?
两人好吃好喝,你一口,我一口,互相说些趣闻,不知不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趴在外面等着听洞房的一群,有华廷玉家的小孩子,屠飞鸢的几位闺中朋友的小孩子,还有宗室的少年们,以及周监正等老大不小的老不修。被晋王夫妇撵了几回,一群人也不肯走,倒是被屠飞鸢和阿容耗得熬不住,灰溜溜地走了。
“咱们家的洞庭鱼府就要开张了,恰好才酿的一批十里香要出来了,届时请来好朋友们一起庆祝。”余光往外一扫,瞧见一抹闪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