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就在春猎快要结束的前一天,天上下起了小雨。
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的细细春雨,到了晚上,便成了连绵一片的大雨了。
因是在郊外,路并不好走,很快就有人过来挨个帐篷通知,告诉大家,因为这场雨的缘故,春猎要等雨停后,延迟两天才会结束,也就是说,他们要起码迟两天才能回了。
贺青浣一听这个消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待在家的时候,她一人住着个小院儿,关起门来,自然想干什么干什么,可是跟姜夫人待在一起,整天除了拘束就是拘束。
哪怕她想要松快松快,可是,为了贺家的门风,也是不能做出太过分事情的。譬如说,最起码吃饭的时候,浅尝辄止几口,就要说自己吃饱了,哪怕遇到喜欢的菜,也不能多来几筷子。
这岂止只是精神摧残,肉体也饱受折磨。
况且,姜夫人是那种非常传统的才女,博览群书,且非常推崇书里面讲的那些君子规矩,讲究太多,贺青浣跟着姜夫人,快要被闷坏了。
眼看外面的书怎么都不停,恰恰演绎着春雨连绵这个词,贺青浣支着下巴,坐在撩开的门帘前,望向外面。
忽的,门口行来了两个撑着伞的身影,却是两个女孩子相伴走了过来。
今天下雨,外面自然不能守着丫鬟婆子看门,只门口立了两个婆子,一边看门一边看着贺青浣。
这两个女孩儿孤身前来,且雨伞挡住脸面,穿着也素的很,其中一个手中更是提了个大大的食盒,大家都当是谁家的丫鬟路过,却不想到了姜夫人的帐篷前,两个女孩停了下来,还收起雨伞。
那两个嬷嬷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这不是家里的三小姐、四小姐么。
姜越成婚前,家里虽然没有正式的妾,但伺候他的女人却不好,好在这些女人生的都是女儿。等姜夫人嫁进来,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此后,为了显示自己大度,把她进门前就诞生子嗣的女人们,全部提拔起来,她们生下的女儿,才有资格被叫做小姐。
从大小姐到五小姐,统统都是这么个来历。
三小姐和四小姐年龄相差的不大,她们的姨娘关系也好,两人形影不离,竟然像是一胞双胎一样。而且,这三小姐跟四小姐,也很有心计,平时跟少爷来往的很勤快,时不时的给姜勒做衣裳鞋子、荷包汗巾,殷勤极了。
她们在门外立着,也不进去,三小姐只对门口的嬷嬷笑:“不知道母亲这会儿可方面,我们姐妹想着阴雨连绵,天气忽冷,做了防寒的汤水给大家,特特将头一锅先给母亲送来。”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姜夫人不接受这姜汤,剩下的她们也不敢私自分给别人。
虽然说她们是照着规矩来,可是怎么都让嬷嬷感觉不舒服。难道她们夫人还不能不喜欢喝着汤了?可要是不喝的话,其余人也喝不到这驱寒汤,要是万一有人着凉生病,就又要让姜夫人落下口实了。
只在外面站了一小刻,姐妹两个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沾满了毛茸茸的水珠,再下去必然要淋湿了。
一名嬷嬷做主,请她们进来,道:“小姐们可金贵,仔细别淋了,你把汤留下吧,夫人一会儿空出胃口,自然会喝。”
那姐妹俩立在门口,终于不再淋雨了,但却不走,四小姐对门口小板凳坐着的贺青浣露齿一笑,行个礼道:“见过贺家妹妹,我叫姜露荷,你还记得我么?”
四小姐今年十二了,这年纪不大不小,正是尴尬的年纪,说是大人吧,瞧着还一团奶气的,说是小孩儿吧,很多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说亲了。
上回在饕餮楼吃饭,贺青浣倒是见过姜露荷,听她自我介绍一遍,依稀有了几分印象,点点头:“见过两位姜姐姐。”就不肯多说话了。
她从姜夫人平时的态度里,分明能看出来姜夫人对嫡庶之别是有多看重,自然晓得这些庶女们在姜夫人心里是什么位置,恐怕连下人都不如吧,她如果和姜家这些庶女们交好,固然能够让姜夫人对她印象变差,可是恐怕姜夫人印象会更差的,是贺家。
四小姐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璎珞,递给贺青浣,微微笑道:“上回我家弟弟去了贺家,听说贺小姐很喜欢我们姐妹编的璎珞,这几天我们两个特地又给贺小姐编了个新巧的,贺小姐拿着玩啊。”
只见她们捧出来的那璎珞果然新巧,虽然不大,练上穗子,也只有贺青浣两巴掌那么长,但是上面的结却用各色玉珠子跟粉线编成了一朵朵桃花,这些桃花还是立体的,有的是花苞,有的正盛开,几十朵桃花各不相同,而且连里面的花中的蕊心都被做的栩栩如生。
贺青浣在心里感慨一声好手艺,却不接,摇头道:“两位姐姐大概听岔了,上回那璎珞是姜家哥哥给我弟弟玩的,我不爱这些,我爱骑小马,两位姐姐会骑马么?”
周朝的女孩子平时生活还是比较单调的,大部分女孩子一辈子都被关在内宅,哪有机会骑马。况且,姜家的这三小姐和四小姐,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