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被银丝碳熏得暖烘烘的,窗前烛火摇红。
容筱熙盯着那四脚香炉徐徐冒出的烟,不觉想起了红叶。红叶那姑娘当年也是个藏不住心思的,这世间万事万物,终究是抵不过一指流年。
青竹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容筱熙倚坐在美人榻上,神色平淡,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青竹来了。”绿枝轻轻敲了敲门,便带着青竹走进来。
“青竹,你且过来。”容筱熙抬起眼,冲青竹招了招手。绿枝是个有眼色的,见青竹进门,便冲容筱熙行下一礼,关上门自行退去了。
“小姐……”青竹站定在容筱熙面前。
“青竹,别紧张,先坐下,陪我说说话,”容筱熙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青竹面前的绣敦。
青竹并不敢坐实,战战兢兢坐下来,一眼也没敢看向容筱熙。
“青竹,你从何时便跟着我了?”
“奴婢六岁的时候因为娘亲得病去世,被父亲卖进的容府,一直到今日都是跟在小姐身侧的。”
“若是我没记错,你今年已经一十有六了吧。仔细算来也已快十年,”容筱熙不觉轻轻一叹,“青竹,你觉得我如何?”
“小姐……”青竹听到这问题,不觉一愣。
“你不必有所顾虑,直说便是。”
“小姐,小姐自是好的。不论是之前已经离开的红叶姐姐,还是现在的绿枝姐姐……”
“那我待你又如何?”容筱熙看着青竹小心翼翼的搭话,声音不觉已是有些颤抖了,心下不住摇头,不做亏心事,为何在她面前如此畏惧,她平日里哪有什么威严,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虽不会有千人欺,万人踩,但这些个下人在背后嚼舌根,编排她,她还是知道的。
“自是,自是好的。”
“怎么个好法?”容筱熙笑意不觉加深。
“小,小姐就像奴婢的再生父母一般,奴婢大小便,便没了娘亲,若不是,不是有小姐收留,奴婢早就……”青竹头不由越来越低,仿佛要埋进胸口一般。
“青竹,我既然待你如此好,那你和我说说……”容筱熙将话音听在这里好片刻,只是静静地望着青竹。青竹身子已经开始发抖,容筱熙眼里笑意更深,眼里看着青竹的样子,说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小,小姐,青竹,青竹不敢……”青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袖子,身子抖的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一般。
“青竹,看着我,”容筱熙轻声喝道,“跟我说实话!”
“小姐,奴婢怎么敢骗您!”青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一时软倒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没骗我,为何要做如此表现,”容筱熙从美人榻上直起身,“青竹,你是当我好欺负,还是当我好骗啊!”
“青竹说的句句属实!请小姐明察!”青竹磕头不止,却忽的感觉胳膊被一只手扣住了。
“青竹,我并未要责罚你的意思,毕竟咱们主仆一场,我竟然还得不到一句你的实话!”容筱熙将青竹扶住,“你究竟在怕什么,为何不起来说话。”
“小姐,小姐,这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被逼的!奴婢……”青竹一时已哭出了声,慌不择言,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吧。
“哦?”容筱熙不由叹息,也不知这幕后主使是谁,找了这么个胆小怕事的,她还什么都没说,这青竹便自己都说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期间有事。
“你说说你没做什么?又是谁逼你呢?”
“奴婢,不不不,不是谁逼的,是奴婢自己这么想的,不,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容筱熙一松手,青竹再次跪倒在地上,全身软趴趴的,匍匐在地,泪水涟涟。
“绿枝!”容筱熙任由青竹趴在地上,转身又回到了美人榻上,合上眼睛,“我乏了,你与青竹姐妹情深,便来说说体己话也是好的。”
绿枝原本便在门口,听到容筱熙的声音,便应声而进。
烛火被忽然涌进来的冷风吹的不由齐齐颤抖起来,仿佛要忽的熄灭一般,青竹正趴在一支银烛下面,被飘摇的火焰照得更显凄迷。
“青竹,你这又是何苦!小姐不像别家的小姐们那般,向来体恤下人,何时对我们又打又骂过呢!”绿枝蹲下身,拍了怕青竹的脊背,“小姐说我与你姐妹情深,这却是真的,青竹,你我自小便生活在一起,初略一算也有十年,这十年间我们相互扶持,相互慰藉,就算是会吵架,会闹脾气,也是转眼便被抛在脑后了。”
绿枝说着说着,一时泪意翻涌,不由湿了眼眶,“……小姐能忍,我却不能忍,小姐能原谅你,我却不能!青竹!你还不说实话!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我……绿枝姐姐……我……”青竹死死扯住袖口,张了半天嘴也未说出所以然。
“青竹,既然你不说,那我便要说了!我给了你机会!”绿枝狠狠瞪了青竹一眼,将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拿出来递到了容筱熙面前,“小姐,您看看,这就是她刚刚在院子里埋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