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9日。

细雨温柔的滴洒在万物上，仿佛情人的眼泪，疼惜着人世间里每一颗受了伤的心。

病房的窗户上，挂起零星的雨。

病房里的人儿，在咆哮。

“张勇！我告诉你，你丫就是一个畜生！就是一个王八蛋！就是一个无情、只知道赚钱的大傻叉！”玛莎儿半躺在病床上，颤抖的手指着张勇，破口大骂。

张勇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站在病床前，私人订制的领带散发出灰白色、柔和的光，映照着他杰出商人所应该具备的轮廓，细腻、高级、没有颜色情感。

只是始终平静的望着妻子玛莎儿的张勇眼神里，悄然藏满着一层模糊若雾的怜惜，那是氤氲着的眼泪，强忍着才没有夺眶而出。

只是这些细腻，并没有被陷入疯狂的玛莎儿注意到。

让人心疼。

她本不算白的肤色，现在浮上了一层接近苍白的灰，仿佛身体里有一个魔鬼在每一天每一时的攫取她的生命、她的健康、她的鲜血……

化疗仿佛梦魇一样的在反复折磨着她，一次次的，又一次次的她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却看不到的希望。

曾经她的温柔、她的体贴、她的善解人意，现在全都被“化疗”杀死了，只剩下彻头彻尾的疯狂与咆哮，填满了她血肉与灵魂的缝隙，再无其他。

可即便是这样，张勇依然深爱着她，不因为多么煽情的原因，只因她是他的妻。没有选择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认定了，就绝不悔改，完整投入自己的，这就是张勇的个性。

“你应该累了吧？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张勇轻声温柔的说，他好久没发过脾气了，也许慢慢的，……他终将不会再有脾气了吧。

“不许走！姓张的，我告诉你，少拿什么我需要休息来糊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急着走要去干什么！”

面对妻子的咆哮，张勇无奈苦笑，“你知道的，我从不沾花惹草、花天酒地。”

“我知道！可我有时真情愿你去花天酒地！”玛莎儿瞪起一双眼睛，显露出哀痛，“知道吗？你根本不像一个人！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有没有作为人的情感！……除了工作、除了赚钱，你什么社交生活都没有！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动物是应该有本能的！人，再高级，也他、妈是一只动物！懂吗？！”

张勇忽然笑了。没有人喜欢被别人骂，脾气再好也不行。

那为什么张勇还是笑了呢？因为他听出了玛莎儿话语里，潜藏着的关心。她希望他快乐。

“别胡思乱想，我很好。只是精力对一个生意人而言非常，我不能胡乱浪费它。你知道的，我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我需要对许多人的生活与收入负责，有股东的、有员工的、有消费者的、有与此有关的人的。……我真的该走了，否则会议会迟到。”

玛莎儿抓起枕头，狠狠摔在张勇的身上，“不许走！难道你的精力和生命只需要对那些人负责吗？我呢！我不需要你负责吗！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不到三个月的生命，马上就要死了！”

“……谁告诉你的？”张勇微微皱起眉。

玛莎儿露出近乎疯狂的冷笑，“这个世上有用钱买不到的秘密吗？”

“……知道了，并不能让你快乐。”

“可我最起码知道我他、妈哪天会死！”玛莎儿说完疯了似的大笑，然后便开始哭。

张勇看着她，心疼的伸出手，欲拥抱住她，只是曝露出袖口的手表，上面清晰可见的时间……

人生，从来没有那么多的任性可用。越是杰出的人，越鲜有自由。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过多的自由。因为这是早被选择过的了，是早已觉悟必须付出的代价。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成就与牺牲永远成正比。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是机器人吗？！对即将死去的妻子置之不理，你竟然还要去开会！难道多赚那几个臭钱，会比爱护妻子最后的生命还吗！”

张勇藏起眼睛里的疼惜，平静温柔的对她说：“如果我的陪伴可以让你不死，哪怕为此赔上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只是……并没有这样的事。不能陪伴你，我感到很抱歉。但请你接受现实……”

“什么现实？”

“就是我对你的陪伴，不能带给你实际收益。也就是说，陪伴你，是没有用处的行为。你会嫁给我，也是看上了我的务实，不是吗？而我……也不能那么自私，我的身上肩负着太多人的目光和期盼，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懂吗？……解释这些话，足够让我迟到一分钟，这是在浪费其他人的生命。所以，我真的要走了。”

“你给我滚！”玛莎儿咆哮。

“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你应该多玩一下我们公司的游戏放松一下。”张勇说完最后一句话，抬步离去。

只是有一句话他隐藏没有说，那游戏里的一切，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