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弼的对答合情合理,几乎挑不出错处,众人对他之前的经历很是好奇,趁此机会还想再问时,大堂内乐感波动却陡然强烈起来。
“王大人,诸多善后事宜你不去管,反倒在此诘问无辜人士,实在不妥。”
此时,一道男音响彻全场,人都感应到有几丝清柔微风吹拂上来,其中威势却猛若江涛,吓得言曦曦立时站起身来,赶紧躲到苏半弼身后,牵住他衣袖。
话音未落,一官服男子自堂外大步走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原来是言大人到了!”
王擎风走下堂来,与言陵互相见礼,之后堂上氛围却又立时冷寂下来,王擎天看他面色不佳,似有怒意,心道这言大人果然是为这靖越候而来,只是一场例行的问讯而已,却没想到他竟亲自来管。
“此事的起因与经过很简单,一个乐仕造诣的青年音乐人,想要收服一条寒江蝰蛇当坐骑,不料突遭意外坠入江中,意外落到群玉山地脉里,在四下迷路眼见百般求生无望之际,选择使用随身画卷中的音效威能做最后一搏,却意外发现一个商会战团围攻紫蛟轰出的通道,于是青年就此脱身,但那之前设置好的机关尚在,青年本可以不管不顾,就此离去,但他不忍正道音乐人被误伤,是以拼力劝阻战团成员远离波及范围,不料竟无一人听取意见,这才导致多人死伤,诸位,全是意外之失,这才是最终结论。”
当朝太子太傅、言家三爷、一方寒涛大音得出的结论,府衙众人之中谁敢道半句不对?但甄鸿等人还是满脸恨意,家族伤亡之事不能就这样揭过去。
言陵扫视大堂一圈,才又开口道:“如此一位仁厚重义的音乐人,帝国御封靖越候,居然被你等当魔音族人一般拷问,还是在这府衙公堂之上,简直岂有此理!实在大损皇室威严!王大人虽为郡守,怕是也担不起责任吧?不管你等今日要诬陷他何种罪名,我言陵,统统不认!”
言陵说完,堂上一片沉默,苏半弼的表情与甄鸿同样惊奇,他本人都没想到自己竟是这样的人。
群玉山珠宝与言氏家族世代交好,甄鸿还想要再次刁难时,却不得不细细思考了,碍于言陵在场,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明显是护定了苏半弼。
王擎风本来也只是奉命详查此事,只要苏半弼无一丝主观故意,那战团伤亡就只是意外,况且还是那蛟龙紫炎催发的乐圣真迹,但毕竟是有人命丧那画卷之下,他靖越候多少都要担点过失之责,但究其原因,却又似乎不关他事,不过既有言陵在此力保,那本堂上又无实证表明他蓄意谋害,因此如何判决王擎风自然心中有数。
最后,苏半弼念及战团成员相救脱困之情,愿意承担部分款项,抚恤死者家属,这救命之恩啊,如若真让他在地脉中催发出《气吞山河图》来,那此刻已然惨死多时。
乐圣真迹之威能,远超预料,完全不是自己当前这造诣能抵御的,这也是他能有耐心跟甄鸿辩论的原因,心中实在有些愧疚,若是放在平时,必定反定他一个犯上作乱的大罪。
临走前,苏半弼突然回头向甄鸿朗声道:“回去原话告诉蒋坤元!男人就是要受点创伤才完美,你要是敢就此沉沦下去,那么世世代代都要受我无情鄙视。养好伤,你我再上斗弦台,同城之战,即便斗上千万场也都不够!你不要想提前当逃兵。”
众人呆呆的看着他,不禁叹服他的气度来。
走在白石阶上,言曦曦仍是抓住苏半弼衣袖没放,言陵走在前方,突然转身大声呵斥道:“你这小子!老实说,那幅《气吞山河图》是谁给你的?乐圣真迹岂能随意催发?更何况这真迹还是神图乐圣顾一玄的,你真是随时都在自行寻死啊,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还有那位赠画之人,完全是小女儿心思,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卫氏渔场的姑娘可慷慨啊,乐圣真迹随手便送。”
苏半弼虽是打死也不肯透露画从何来,但言陵一想便知,就差当面点名了。
言陵语气中虽是严厉,但却有满满关切之意,像是在训诫家中小辈一般苏半弼很是感动,再一看言曦曦表情突然羞涩起来,把自己衣袖抓得更紧了。
此情此景,不太妙啊。
他惊得当场拂袖跳开,拱手道:“大人,此事真不是我鲁莽,本来我在地脉中再待十日也无妨,只因近来事务繁多,再加上下一场盟赛将近,实在不能耽搁,所以就想直接破山而出,要是早知道盟赛推迟,就绝无此事发生,但接下来,我又可能会因为参与围攻紫鳞浑水蛟,而倒在那大片紫炎之下。这真是,两头难顾,没法子,我也很难受啊。”
言曦曦嗯嗯两声,立即点头附和,但一看言陵目光扫来,便又立刻闪到苏半弼背后。
“你要真死在这幅乐圣真迹之下,不知要牵连进多少人,甚至顾圣本人,恐怕都要亲自出来解释一番。”
“言大人,你为何不愿相信在这世间,路边摊上也能买到重宝呢?我日后非要向你证明个几千次不可,这画卷真是我无意中购买的,不会牵连人。”
言陵冷冷一笑,完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