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等了许久也不见残月回来,看着天色渐晚,他干脆连夜折回普济寺。√这两日每晚都死了人,也不知今夜会不会还有什么异动。
心中想着那些谜团,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走到了上善大师的住所。看里面还亮着灯,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返回。
见了上善大师又能问什么呢?总不能把心中的疑惑都告诉他吧?那不是等于暴露自己身份么?更何况大师身上那么多疑点,与他直接交流实在太过冒险。
萧错刚转身,房里便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施主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原来还是被他发现了。萧错苦笑着推开门,见到里面那位慈祥的长者,心里倒是莫名地踏实起来。
上善大师道:“施主既然来到此处,那就说明心里有诸多谜团吧?”
萧错行了一礼,按大师的示意坐到一旁的蒲团上,答道:“是。”
“那施主可否与老衲说说,心中为何有惑?”
萧错细细地观察着上善大师的表情,但大师一直都是那般和蔼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方才送那位姑娘下山,听到她提起沐血盟,大师知道吗?”
上善大师摇了摇头。
萧错又试探地问道:“那大师为何要放走那位姑娘?她都已经承认自己是凶手了。”
“因为老衲知道,她不可能是凶手。”
“那大师觉得凶手是龙追忆吗?”
一直低头轻捻着佛珠的上善大师突然抬头,对着萧错微笑,缓缓道:“这两日施主不爱说话,更不爱出风头,在人群里全然不显眼,但其实施主心思极其细腻,是么?”
“我心思细腻?哈哈哈大师你真会夸我,我就是个闲得无聊对凡事都很好奇的人。”
“施主不必忧心,老衲无意害人,更不会告诉旁人你的秘密,既然你心中有了答案,那便不用与老衲绕弯子了。”
看了他半晌,萧错突然道:“那夜打伤龙追忆的,是大师吗?”
上善大师似乎并不吃惊他会如此发问,只答道:“是。”
萧错抓紧蒲团的手指突然一紧,虽然这样问了,可这个答案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上善大师道:“施主很聪明,一猜就猜到老衲了。”
萧错苦笑着摇摇头,道:“不是聪明,我只是觉得与大师说话甚是亲切人没半点防备之心,想着……想着就算问了大师也不会怪罪,没想到……”
“没想到老衲竟会做那种事,是吗?”
“既然打伤龙追忆的是大师,那么杀害严不危的也是……”
“也是老衲。”
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萧错竟不知该作何表现。
上善大师笑道:“你一定还想问,杀住持师兄的人是不是我,这个我可以回答你,不是,住持师兄是自我了断的。”
“自杀?为何?”
“阻止他和我都阻止不了的事。”
“什么事?”
“施主你是朝廷中人,应该明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总有些就算你不愿意做,也不得不做的事,哪怕是老衲这样的出家人,也不例外。”
“大师是说……朝廷?此事背后是朝廷?可是当今陛下……大师说的不是陛下,而是那些握着陛下的权力行事的人,是吗?”
“施主确实很聪明。”
“那么,究竟是韦元素,还是王守澄?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为何只能是其一,而不是全部呢?想一想此次寺里聚集的都是些什么人,施主自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大师是说……”萧错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终于着手清理不听话的江湖帮派了,是么?那为何会与普济寺有关?普济寺向来不涉及江湖恩怨的。”
上善大师缓缓道:“还记得当年我入普济寺剃度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明明觉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已是这般年岁了。老了,我们都老了。
“我常跟住持师兄说,我最还是当年的普济寺,人少,香火也不旺,大家都一心修佛,很是清净。如今,不一样了,这佛门圣地,竟也和凡尘俗世无异。”
上善大师叹息了一声,道:“这世间的权力,无论大小,总能让人迷失,大的如皇权,会让天下人都疯狂,小的就如这小小的普济寺,每天诵经念佛也修不走他们的野心。”
萧错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没有野心的人,就算落到凡尘俗世,也不会迷失自我;有野心的人,再怎么遁入空门,也掩不住自己的本心。”
“施主看得很通透。”
“我猜广发名帖邀请各大江湖帮派不是大师和上智大师的本意吧?只是这寺里的事,早已不是你们能做主的,是吗?”
“老衲和住持师兄清修多年,自认对佛理禅机有所领悟,却偏偏没教好弟子。清心和清玄都是我们极为重视的下一代住持长老,可他们已经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