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大,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九鸢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你知道的,这种伤口,不可能痊愈,你的手指……”
“我明白,我这手指不可能再长出来了,永远都会缺了这一截。”萧错将包扎好的左手缓缓缩回,笑道,“也无妨,反正这指头本就没什么用。”
九鸢认真地盯着萧错,犹豫道:“萧大哥,你与追忆……你们是不是……”
“你别瞎猜了,我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那样的伤的,否则还如何立足于天地。”
“其实你与追忆已经定了亲,若你对她真的有心,我们是不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今日帮她,就和当初冒险南辕镇救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一样,我相信她能明白,你们也能明白。”
九鸢似乎有些失望,低头笑了笑道:“确实能明白,抱歉,我今日话有些多了。”
门口一个人影闪过,萧错抬头便迎上龙追忆的目光,她的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他看不明白,但却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九鸢见状便笑着起身道:“我去饭堂看看给你们煎的药好了没,江陵这小子只怕是又在炉子旁睡着了。”
萧错低头看着龙追忆的左手道:“你的伤口也无碍了?”
“无碍了,这种伤口,凝舞也能处理。”龙追忆缓缓进了药房,在萧错身侧坐下,目光落到他的伤口上,轻声道,“你不必如此的。”
萧错又将左手往衣袖里缩了缩,笑道:“我与九鸢说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既如此,那也不用我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你明白的。”
“我是明白,可是……”龙追忆将盯着萧错的目光收了回去,喃喃道,“你让我怎么办?欠你的,我怎么还?”
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了你的。
这句话在萧错的喉间徘徊了许久,却终是没能说出口。他只能转移了话题道:“王守澄为何要如此对你?‘覆水台’又是什么?这半个月你去了哪,又做了些什么?”
看着龙追忆有些心焉的样子,萧错也泄了气,低声道:“算了,我知道不该问那么多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他起身要走,龙追忆却又叫住了他:“萧错。”
“还有事吗?”
“你先坐吧,这些事就算你不问我,我也会跟你说的。”
看她表情凝重,萧错又坐了回去,道:“王守澄是不是怀疑无夜城了?那天李垣衣跟我说的是对的,你们根本就不是真的在为王守澄做事?”
“那天在桐山,我不是已经给过你答案了么?”龙追忆苦笑一声道,“李垣衣说的没错,我们……从来都不是真心投靠王守澄,不过你也别把我们想的有多伟大,因为我们当初的确……的确是保命。”
说及此处,她的自嘲之意更浓:“谁让我们是叛贼之后呢?谁让我们从来都没选择呢?有些路,不是我们要走,而是不得不走。”
见萧错正认真思索着,她又笑道:“罢了,这些多说也无益,我虽然一直都不知道你投靠王守澄是否完全跟我们一样身不由己,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们的,所以,也没必要再瞒你什么了。”
“多谢。”除了这两个字,萧错已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其实此刻他更宁愿她没那么信任他,处处防备着他,至少这样,他心里还能好过些。
龙追忆道:“‘覆水台’是陈弘志做枢密使时秘密成立的江湖组织,近几年来,他靠‘覆水台’掌握了许多朝廷重臣的私隐,还因此靠着这些把柄,暗中操控着朝中大臣。”
萧错瞬间骇然:“竟有这样的事?为何先前从未听说过?”
“连王守澄和韦元素都是近日才知道的,你我又怎么可能会清楚?正因为有了‘覆水台’的存在,陈弘志才敢这么快就对王守澄下手,根本不用等他在神策军中稳定了地位。清明那日圣上会亲自去你父亲墓前祭拜,便是陈弘志伙同一些朝臣的谏言,然而此事一发生,处于风口浪尖的却不是陈弘志,而是王守澄。”
“就因为‘覆水台’的存在太过可怕,所以王守澄才会不得不和韦元素联手?”嘴上说着这些,萧错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陛下那日之举只怕不是被逼无奈,而是顺水推舟吧。
借此煽动群臣共同对抗王守澄,应该是陛下乐于见到的事,只是他为何连对萧错都不肯说实话,难道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提防着萧错么?
“其实王守澄和韦元素联手,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成果,陈弘志的亲信陈宗舒,便是他们用计挑拨的。‘覆水台’是陈宗舒一手成立的,他知道的比陈弘志还要多。陈宗舒中计逃离京城后,我便接到了王守澄的命令,他让我抓活的回来,因为他也想要那些秘密,不过我背叛了他。”
萧错道:“陈宗舒还没死,对吗?”
龙追忆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他真的死了,是我杀的。”
“死了?”萧错不禁蹙起了眉,道,“你不是也想要那些秘密吗?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