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蝗旱之祸,蝗与旱只需其一,便足以让百姓叫苦连天,可这一年,却是蝗旱齐发,天降大灾。√
而且这一年的蝗旱,比时候都要来得早些,五月刚开始,就已有许多州县纷纷传来重灾的消息,庄稼尚未成熟,却已注定颗粒无收。
这样的灾难,自是早已受到朝廷重视,也难免波及京城。长安这个全国最富有的地方,最近多了许多难民,当然,也即将造就出难民。
因为米价涨了,一路高涨。随着京城百姓哄抢米粮,本来百文钱一斗的米价,如今最高已至三贯钱一斗,足足翻了三十倍。
再这样下去,普通的京城百姓只怕也要和难民一样为吃的发愁了。
走在街上将随身带着的铜钱施舍给了沿街乞讨的难民,萧错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时候,他特别希望自己腰缠万贯,一挥手便能为天下的难民新家,以及吃不完的粮食。
可惜他只是个空有爵位的郡王,一个既不能干涉朝廷赈灾之策,又没能力自己帮助难民的闲人。
西市的街道向来都比东市热闹,此刻萧错的面前更是聚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吵嚷声也不绝于耳。
萧错常去的是东市,对西市反而没那么熟悉。尤其是今日这般看起来有些乱哄哄的西市,对于喜静的他来说并不是个好去处,毕竟他只是在无夜城待得久了想出来走走而已。
所以他准备折身离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一会儿。
“你们这些刁民到底想怎样?再胡搅蛮缠别怪本姑娘动手了!”
这声音虽然是在众多嘈杂声中传出的,可萧错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终究那也是他曾经很熟悉的人。
回头看了看面前店铺的招牌,萧错瞬间了然,原来竟是刚好走到了长河帮在西市新开的米铺。
长河帮本就做的是米粮生意,在润州沿江沿海一带规模尤其庞大,只是萧错先前也从未想到,他们的店铺竟然会开到京城来。
而现下他们的铺子似乎是惹上了麻烦,单从铺子外面围满的二三十个情绪高涨的人来看,这麻烦似乎还不好解决。
铺子里有个崭新的长木柜,将铺子里面和外面分隔开来,里面除了赵阡阡和她的两个师兄,还有几个似乎是平日负责打理店铺的杂役。
只是此刻铺子里的人连说话都特别费劲,因为根本没人会安静下来听他们说话,就算赵阡阡放了狠话也没用。
透过拥挤的人群,萧错依稀能看清里面的季秋霖早已不耐烦地独自站在一边怄着火,扯破嗓子也没用的赵阡阡似乎也要失去了耐性,唯有杭屹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跟闹事的人解释着什么。
“如今到处蝗旱成灾,的米价都涨了,我们的这些米又都是从五百里外运回来的,这个价已经是最低了,并非我们借机敛财,大家若是不接受这个价格可以不买,我们绝不会强求,但请诸位莫要再无故闹事。”
杭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本无可辩驳的地方,但那些闹事的人似乎没听到一般,仍然不依不饶。
“你们长河帮怎么说也是江湖七大帮派之一,如今竟借着天下大旱广发横财,怎么还配称侠义之辈?怎么还敢妄言胸怀仁心?”
“你们这些奸商,钱什么昧良心的事都做吗?”
“长河帮那么大个帮派,还差这小小的米钱吗?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就是,以长河帮的财力,把这整个米铺送给灾民也没什么损失,可你们却把米价抬那么高,你们良心何安?”
看着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萧错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息。
本想要离开,可见到赵阡阡瘦弱的身躯被众人围在铺子里面,他终究还是没忍心让一向备受宠爱的她独自面对那些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皱了皱眉,萧错正往人群里挤,突然听一人大声道:“黄麟宗正在后面那条街给难民派送大米,你们要的赶紧去,晚了可就没了。”
这道声音,依然是萧错很熟悉的,甚至比赵阡阡的声音还要熟悉。
当然,这几句话的效用,也远比杭屹的苦口婆心,以及赵阡阡的怒骂威胁管用得多。因为那些闹事的人已经蜂拥着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龙追忆,萧错笑道:“你怎么来了?”
“碰巧路过。”看了一眼店铺里的赵阡阡,龙追忆微笑着道,“人都走了,赵姑娘应该没事了,你不必担心了。”
萧错下意识地开口道:“我不是……”
“怎么又是你?”本就一肚子火的赵阡阡看到龙追忆似是更加不悦,大步走出来道,“我怎么老是看到你?我就知道,每次见到你准没好事。”
龙追忆抽动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准备要走,赵阡阡却又一步跨在她前面拦着她道:“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你方才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黄麟宗给难民派送大米什么意思?你是要说我长河帮还在这里高价卖米是在赚昧良心钱是不是?你们无夜城老跟长河帮作对也就罢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