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山洞外依旧雪花飞舞，洞内不断闪着火光。

难得山洞内还有不少枯枝干叶，能燃起两个火堆，给这个寒冷的夜晚添了几许暖意。

江陵和王践言已经躺在枯草上了梦乡，随涯也靠在石壁上沉沉地睡着了，一身内伤外加过度劳累，他确实需要休息。

而他怀中的叶凝舞虽一直未醒，但江陵说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大家便也就在这山洞中将就着一晚，等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回京。

另一个火堆旁，萧错和龙追忆并肩而坐，却谁都没有睡意。

听着王践言偶尔传出的鼾声，萧错低笑道：“我都要开始羡慕这位王公公了，整个京城因为他都快要翻天了，他倒是吃得好睡得好。”

龙追忆也笑道：“你可别小瞧这位王公公，一路上他比我们人都要镇定，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萧错又低低地笑了几声，问道：“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龙追忆摇摇头：“在我受过的那么多次伤里，这次算轻的了。”

不知不觉间，她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的随涯和叶凝舞，呢喃道：“但这次受的伤最值，否则随涯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表露对凝舞的心意呢？这两人一路走来，实在太过曲折了，不管凝舞如何主动热情，随涯总是避让三尺。我从前不理解，明明他心里也有凝舞的，为何总是一直逃避。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人都是一样的，都会因为有情……而感到卑微。”

萧错又看了一眼远处那对互相依偎的有情人，唇边不禁露出几丝苦笑，轻声道：“或许吧，越是有情，就越是不敢靠近，越想远离。”

不知不觉地，山洞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许久，龙追忆才道：“你来这里，是王守澄的意思么？他怕我们弄丢了王践言，怕他的计划落空？”

萧错轻轻地点着头。若是这个理由她真会相信，那么便让这成为事实吧。

龙追忆低笑道：“咱们的王中尉还真是料事如神啊，知道有人不想要王践言回京，更知道我们这一次我们会很难应付。”

“茅屋前死的那些是什么人？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来拦截你们的，可怎么又是被青龙庄所杀？青龙庄背叛王守澄以后，不是已投靠了韦元素么？韦元素怎么也会管王践言的事？难道他也想介入牛党和李党的恩怨？”

“王守澄都可以介入，韦元素为何不行？其实你说得没错，以韦元素的行事风格，这事他是不会插手的，因为无论损失的是李党还是牛党，都与他无关，可偏偏这一次，他不按常理行事了。”

“你们查到了什么？”

龙追忆瞥了一眼远处确实已熟睡的王践言，这才嗤笑道：“有的人，是形势所逼才成为敌人，而有些人，则是天生就势不两立，韦元素和王守澄便是这种。不管有多少种局势逼得他们不得不联手，可他们彼此之间，却永远都不想对方好过，只要能和对方作对，就算自己捞不到好处，他们也乐此不疲。”

“两个当权者的角逐，踩踏的是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萧错不禁叹息一声，道，“所以青龙庄的人才没有杀了王践言，因为王守澄要保的人，韦元素也要保，王守澄想利用王践言打击牛党，而韦元素便想利用王践言打击李党，是么？”

“其实在这件事上，韦元素和牛党本是可以达成一致的，不过牛党那位李宗闵宰相已对王守澄低了头，所以韦元素信不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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