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承琰扯下羽安的面纱。
只有一盏灯烛的屋子突然亮了亮,仿佛木质的顶梁不见了,残破的屋瓦也不见了,月光无遮无拦的洒下来。清冷月色应也是温柔的,它小心翼翼拂过少女细嫩如名瓷的肌肤,拂过如晴空又似冰原的眼眸,它自少女小巧鼻头滑下来,围着那粉色樱唇打转。
一切喧嚣都远了,风承琰想起北境冬日沐浴在晨阳中的雪原,雪原上有花树灼灼,细嫩的花瓣随风轻盈一舞,再散落远方。
少年怔怔看着露出真容的绝色少女,他们离得很近,呼吸相闻,少女冰蓝色眼眸轻轻垂下,少年纯黑的眸子也不由自主的一眨。
这静谧的气氛里,他还想问一句你是谁。但少女垂下的眼眸猛然睁开,凌厉目光与凌厉的寒气同时迸发,少女耳边那盏原本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突然闪电般伸出一道冰刺,刺尖瞬间抵达风承琰眼前,寒气已然接触到他的瞳孔!
风承琰猛然后退,身形如风,带的他身后高架上的花瓶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羽安退的更快,她两步便冲到了门外栏杆前,翻身就要跳。
风承琰眉头一皱,他后退势头生生刹住,身子往前一掠,伸手便抓!
他抓住了少女的外裳,但少女毫不犹豫一个旋身,那宽大外裳旋起,宛如突然绽开的黑色花朵,花心里的纤细少女轻易便脱离了巨大花盏,她右手在栏杆上一撑,整个人宛如雨燕般轻盈跃下。
少女落在戏台上,她回头朝风承琰看了一眼,风承琰下意识要追下去,少女趁他失神狡猾逃脱让他起了怒气,他想抓住她!
但那一点少年意气在他抬步时便消散了,他立刻冷静下来,这件事显然是个误会,她在窗外潜伏可能并不是冲着他。出门在外本就不该扯上任何麻烦,即然是无关之人,他就不该追。而且为何要追?追上又如何?
蓝色身影几个纵越便消失了,但足足过了两息,戏楼才活过来一般语声四起,许多人瞥见了少女容貌,他们不可置信的兴奋异常的交头接耳,以证实刚刚那瞬间一幕是真是幻。
戏台上还站着刚刚所有上过台的女子,她们花枝招展,媚眼如丝,每一个都身价百金,但刚刚还恨不得将眼珠子都黏上来的男人们,已然连再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了。
风承琰走过过道,下了楼梯,走出喧闹的戏楼,直到走到天鼎城的街道上,看着寂静街道上如纱如雾的月光,他才仰头轻轻呼了口气。
他其实已经猜到那绝色少女是谁了,从她露出凝水成冰那一手时,他还记得臧弥曾提起过的天鼎学宫的天才,和他一样的三属性,姓羽。
以为未去学宫便见不到了,谁承想在竟能在这里遇到,风承琰觉得,说不准他跟这姑娘有缘。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自嘲一笑,有缘无缘这等说法要是让便宜师父听到,又要骂他酸了。他回想起少女临走前那个眼神,毫无情绪,冷冽如冰,但他总觉得里面有点挑衅有点鄙视的意思。
毕竟,他实际修为已经是开境九品巅峰,少女却还在入境。他叹了口气:
“唉,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同样的温柔月色伴着山路上独行的羽安,她走的不快,她想事情的时候走的一向不快。
在那人执刀抵住她脖子的时候,他外裳的袖子滑下去,露出了白色中衣的袖口,羽安当时只极快的瞥了一眼,瞥到了小而精致的刺绣图案,振翅的黑色巨隼,翅尖挑着一段古老的橡木枝。
那是风氏的家徽。
黑衣人毫无疑问是风氏子弟,虽然风氏子弟嫡系旁系加起来不知几千,但从他绝不超过十八的年龄和高出自己太多的灵力气系息来看,这人绝对是整个风氏家族都数得上号的天才人物。
会不会是曾和她订过亲的,风家少主风承琰?
早还在家族时她就听说风家少主不仅修灵天赋举世无双,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美,风承琰和风承玦是血缘相近的堂兄弟,确实也有可能长得像,但真有这么巧吗?在家族时她想见都见不到,在相隔万里的天鼎城却猝然相遇?
可是就算是风承琰又怎么样?沐氏沐梵梓已死,那一纸婚约早已废弃,即便机缘巧合再见,他们也只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当然,在她回北境报仇之前,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一阵凉风吹来,山路旁的灌木丛沙沙作响,羽安拍了拍头,把那些纷乱的念头都拍掉,她加快了脚步。
长夜仍漫漫,月华未逝,柔和的月光洒在金莲峰峰顶的巨大裸岩上,原本黑灰色的嶙峋巨石便带了一点柔和,就像披了朦朦胧胧的一件纱衣。
四周景物确实有点朦胧,这似乎是一种结界效果,但无形无质也没有什么灵力波动。
巨石上有月白袍子的少年盘膝而坐,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