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力氤氲而起,笼罩着整个武陵城的巨大灵阵宛如被海风轻拂,皱起一道小小浪花。
城下黑暗中等候的众人同时警醒。
“成了。”
莫寒将因精神力损耗过大而筋疲力尽的温淮扶起,低声道:"闯进去!"
数道身影皆灵力大盛,他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往城墙冲去,在经过一片特定虚空时,他们身形都有微微停滞,那道看不见的包围了整座城池的水灵力护罩,波动又强几分。但在内部波动的掩护下,没人能发现这一小小角落的小小意外。
四方城墙角楼有四座,负责维护灵阵的修灵师也有四位,北城门这两个一个被拾刃放倒,另一个被羽安劫持,灵阵波动一起,南城门两座角楼里的修灵师却同时被惊动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披衣而起,在黑黝黝的城头上碰头商量:
“老兄,刚刚灵阵有波动吧,好像是东北方向。”
“确实有,不过是内部波动,应该是东南方角楼里那位自己动的,我记的他是年前刚调来的,大概是不懂规矩擅自调节才引起波动,咱们回吧,回吧。
另一人隐隐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但这大冷的天他实在不愿意劳心劳神,心里想着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不用他担责就行,边想边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北城墙上东边这一块儿的兵丁站姿普遍怪异,要是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全拄着长枪或者靠着碟垛打盹。城墙上有一溜人无声的向上爬,他们一个一个登上城头,再无声闪入城内。最后登城的是一人背着另外一人,他们停在城楼上等了一会儿,直到角楼方向闪出两个影子,四人目光在黑暗中无声一对,各自点头。
风声微闪,城头上又恢复了如往日一般的平静。
时间一点一点在士兵们轻啄的脑袋、欲掀不掀的眼皮中流逝,随着城中第一声鸡鸣响起,东方天空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天亮了。
谢笛安是被人大力拍醒的,他半梦半醒的盯着眼前人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老刘?今儿怎么这么早?换班时辰还没到吧?”
老刘一张国字脸皱成了苦字,他几乎是哭着道:“谢将军,昨夜有一伙贼人潜入城头,他们逼迫在下擅动灵阵,肯定是想掩护城外的同伙闯城,将军,在下,在下的腿差点被他们废掉啊!”
谢笛安一愣,尚未完全褪去睡意的眸子一下子睁大了,他脱口而出道:"不可能!我怎么没察觉…”话未说完,他就突然想起昨晚隐约中感到的灵力波动,还有,平日里值守他也会打盹,但从未像今日这般睡得这么昏沉。他再环视一周,发现东边一侧站岗的士兵大都摇摇晃晃睡着,靠近角楼的甚至有几个直接躺倒在地。
谢笛安脸上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真的有人潜入,就在他值守的时候。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他会为此承担怎样的后果?
城头上又走上一队士兵,换防时辰到了。
换班的赵将军比谢笛安的军衔还要高一级,老刘拖着一条伤腿张口就要将昨夜之事报给他,但胳膊突然被谢笛安一把抓住,谢笛安抢在他前面对赵将军笑道:“参见赵将军,赵将军今日来的好早,这是值守令牌您拿好,末将这就带兄弟们下城,赵将军回见,回见。”
赵将军看着谢笛安拖着老刘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了半天:
“这俩家伙是吃错药了?小谢手下的兵都是怎么了,一个一个跟没睡醒似的,都他妈吃错药了吧。”
老刘被谢笛安一路拖下城,伤腿擦到城墙上的粗粝青石,疼的他一阵一阵的大叫。
“谢将军,谢将军,你这抽的什么风?兹事体大,咱们要尽快往上禀报才是,你怎么还拦我?”
“嘘!小声点!”谢笛安将老刘拉到城门洞的角落里,恶狠狠道:“老刘,这件事不能声张。”
“为,为何?”
“报到上边我们必然受罚,但要不报,就算那帮人在城中闹事引起上边追查,谁知道他们是在我们值守时进城的呢?说不定是白天伪造了路引进去的。”
老刘瞪着一双眼睛,彻底愣住了。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他下意识要反驳,但一想到灵阵是因为他贪生怕死才被引动的,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样?想通了吗?”
“…好!“老刘一咬牙:“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好了啊,谁捅出去谁就是孙子!”
夜晚的小插曲终结在两个不负责任目光短浅的低级军官口中,第二天的武陵城还是那偏远却无忧的小城池,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只是新历山百三十四十年年关,武陵城第一妓坊春澜院的老鸨在算年帐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