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没人去注意的后话了。
晨曦微露,武陵小城从一夜好眠中醒来,大街小巷的青石板路响起呀呀车轮声,早起的商家大开了大门,买早膳的小摊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尽头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冬日清晨寒冷,两人却不像周围人群一般裹的严实,都是利落的短裙长靴,亮眼的如同萧索冬日乍现的一抹春色。
丸子头的小姑娘一个劲的蹦着往前看,边蹦边道:“都排了好半天了,这队怎么还是这么长?姑娘我都快饿死了。”
白纱覆面的纤细少女淡淡道:“客栈明明有早饭,你自己非要来街上买的。”
丸子头姑娘一嘟嘴:“食客们都说这家的豆羹是一绝,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错过?说起来,羽安你精神不是很好啊,昨天晚上进城的时候有受伤吗?"
“没有,没人能如你一般整夜不睡还神采奕奕的。”
“那你为什么还一大早的来排队?哦,我知道了,温淮累坏了还在睡,他睡醒了一定很饿,饥肠辘辘又没有力气下床吃饭,只好等某人买好了喂到嘴边了。”丸子头姑娘怪声怪气道。
羽安瞥她一眼,冷道:“你今天姬瑶附体了?”
路晓源将手插进袖子里,望天道:“咱们有学宫的徽章,中原所有城池可以随便进,萧阁主却让咱们大晚上偷摸爬墙,你说这是图个啥?”
得亏羽安能跟上这神奇的话题转换速度,毫无停顿的接话道:“我们出来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历练,而且…”
而且纵然他们昨夜能顺利潜入城中,主因是灵识极度灵敏的莫寒、悟性和精神力绝佳的温淮、拥有瞬属性的拾刃还有随机应变的羽安配合默契,武陵城守军的松懈和倦怠也是免不了的辅因。萧阁主这个看似奇怪的任务在考校弟子们的同时,何尝不是试探这一城的守备情况?若她所料不差,萧阁主今天一早出门就是去城中府衙或者边军大营的,当然,也有可能他不趟这个浑水,只是把消息传出去。
这样想着,她们已经排到了摊子前面,路晓源双眼发亮的嚷着多包两份,多放糖。羽安之前已经在客栈吃过,便只估算着温淮的食量,要了一份豆羹和两个缀满芝麻粒的油酥小饼。正要转身离开,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稚嫩声音:
“姐姐,你能借我五文钱吗?我也想吃豆羹。”
羽安转头,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肤色黝黑的男孩子,男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身形瘦小,衣着虽有些破旧却还算干净,一双眼皮极深的大眼正巴巴的将她瞅着,表情严肃眼神期待。
羽安摸出铜板,对老板娘道:“麻烦再来一碗。”
黑瘦孩子却更正道:“两碗,我还要给师父买一碗。”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角,那边的摊贩还不多,被阳光照得呈现暖黄色调的斑驳木墙前,靠着个同样衣着破旧却还算干净的老人,那老人头上戴着个大斗笠,半张脸隐在斗笠阴影里,看不清模样。
老板娘还是盛了两碗,黑瘦孩子接过盛着满满乳白豆羹的蓝边大碗,先是极有礼貌的向老板娘道了谢,又煞有介事对羽安一鞠躬:“谢谢姐姐,姐姐能先帮我拿一下吗?”
羽安觉得这孩子严肃的有点可爱,便也不做声的用空出的一只手接了他右手那只碗,男孩在布腰带里掏了掏,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东西,他认真道:“我用这个还你吧。”
那居然是一块金子。
羽安沉默半晌,也认真道:“你既然有钱,为什么不自己买?”
“这是最小的一块儿了,但大娘还是找不开的。”男孩理所当然道。
羽安仔细的打量了他,和远处他口中的师父的衣着气度,想着莫不是游历民间的贵族?她对男孩道:“出门在外,财不外露,以后不要随便给人看金子。”
说着,将碗递还到男孩身前,男孩子乌溜溜大眼睛转了转,将金子收回去,接了碗。
羽安看了眼挤在长桌上吃的高兴的路晓源,返身独自往客栈方向走去。
黑瘦男孩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豆羹走向街角的师父,说来也怪,豆羹那么满,在男孩的手中却稳的一滴不曾洒出来。他走到斗笠老人面前,严肃神情变得有些怯怯:
“师父,吃豆羹吧。”
斗笠微微扬起,老人皱纹堆叠的大半张脸暴露在晨光中,宛如褪色的橘皮。他接过豆羹一口一口喝着,眼神淡淡扫过晨间的小城街市。那眼神是真的淡,淡的毫无意味毫无情绪,让人怀疑他眼中看到是究竟是温暖喧嚣的红尘市井,还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