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知在何时隐去,彤云翻卷,天光渐暗,刚送走众位灵医,正在焦灼的思考对策的禾雅感到颈上一凉,她抬头,赫然发现天地间布满了丝丝缕缕的水线,下雨了。
她看向大敞的屋门里那个修长的背影,男子半跪在榻前,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紧握着女子的手,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伤口,有点点血迹顺着手臂流下,在被子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红。
禾雅赶忙走进屋子,从柜头扯出白布和药就要给他包扎,却被温淮阻止,他抬头问道:“找到办法了吗?”
禾雅叹气:“要么割肉强行取出,要么以相似的手法和灵力将其压制。如今这树状的纹路已经蔓延至肩头,割肉取出很不现实,至于后一种,需要和比林月璃更加精纯而攻击性强的木灵力,那人控制力还得厉害,否则会伤到羽安。我想来想去只有木灵阁的许阁主可能做到,但她老人家年前闭关,至今还未出关,不知何时才能请到。”
血红的纹路已经覆盖羽安半个纤细肩头,妖异的白花开了十朵之多,最初那朵已经开始枯萎。女子的容颜也如开到极致的白花,深陷的眼窝和煞白的嘴唇让她看起来隐有枯萎之象。
温淮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女子微颤的眼睫,血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下,流过精致的腕,修长的指,眼看就要落到羽安苍白的嘴唇上。禾雅看着直皱眉头,正要拿帕子去擦,门口忽然响起一声焦急喝问:
“禾大夫,情况如何了?”
温淮的手轻轻一抖,血珠滴到羽安的脸颊上,又落到枕头里,苍白如纸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触目的鲜红血痕。
室内光线昏暗,温淮用袖子擦去羽安脸上的血迹,他的头微微低着,无人得见他眼中一瞬掠过的复杂情绪,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庆幸。
那喝问响起时禾雅转头看去,见跑进来的竟一黑一白两个男子,黑衣的是风承琰,白衣的男子长了双好看的凤眼,她从没见过。
风承琰的目光在屋里一掠,没等禾雅反应,便大步上前,一把握住羽安的手臂,他握住一拽,温淮便是一紧,这一拽没拽动,两个男人目光沉冷而尖锐的对上,屋外轰隆一声,白亮的闪电宛如一道巨剑般从天而降,在昏暗如幕布的天空中撕出狰狞的创口,大雨连珠般打下来,狂风怒卷,草木悲号,一切都混乱疯狂,仿佛末日来临。
砰的一声,禾雅后背撞到门板上,女子秀美的脸颊在巨大灵压的压迫下苍白一片,她捂住心口,艰难怒喝:“住手!你们想害死羽安吗?!”
对峙的两人都是一愣,对撞的灵力一瞬静止。床榻上的羽安忽然哼了一声,极微弱的一声,但风承琰和温淮同时察觉,都看向羽安。
但先动的是被两人握住的手臂,两个人握的都极紧,女子白嫩的肌肤上已经有隐隐青肿,她十分不适的轻轻转了转,似想挣脱。风承琰立刻放手,温淮也松了松,他闭了闭眼,竭力将紊乱的灵力稳定下来。
羽安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一丝迷蒙扫了榻边两人一眼,也不知有没有认出他们,便离开走远,定格在门口。
那里,一身白衣湿透,形容狼狈的沐梵尘正定定的看着她。
“喝……”羽安轻而又轻的呢喃一声,风承琰以为她要喝水,从小几上端了一杯水递到羽安嘴边,她却不喝,还是看着沐梵尘,眼神半是没有完全清醒的迷茫,半是急切,似乎有什么话不说就要错过。
风承琰皱眉看向沐梵尘,却见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有办法救她,但所有人都要退出去,这间屋子方圆十丈之内不能有人。”
温淮面无表情道:“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要害她,我也不会。”沐梵尘说着走到榻边,伸手覆上羽安的额头。淡淡的绿光闪烁,温和滋养的木之灵力毫无滞碍的顺着他的手掌流入羽安的身体里,羽安煞白的脸几乎立刻就恢复了一点血气。
温淮沉默半晌,放开了羽安的手。不仅因为这人木灵力对羽安有帮助,还因为那手掌靠近时,一向反感陌生人接近的羽安轻轻闭上眼睛,毫无厌恶抵触。
羽安相信他,他便不得不信。
风承琰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沐梵尘的肩膀,十几年的交情,一个眼神就足够他们了解对方的心思。风承琰那个眼神复杂难言,似乎有很多疑问,但疑问都压下了,剩下的只有希冀和请求。
沐梵尘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果然会喜欢。”
风承琰眉头一皱,正要再问,沐梵尘已经错身而过,不再理他了。
屋里很快清空了,沐梵尘坐在床榻边缘,拿起羽安那只覆满了红色纹路的手臂,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仔细感应。
“对不起。”羽安的眼睛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