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忽然打了个寒颤,他不否认自己喜欢羽安,非常喜欢,喜欢到下意识就想要亲近爱抚,喜欢到除了她看不见别的女人,喜欢到为了区区一个诅咒隐瞒实情,冒着巨大的风险,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他想要得到羽安,但想起幼时他的父母,那扭曲疯狂的感情,痛苦而不能解脱的男女,他便从心底里恐惧排斥。
但如果羽安不爱他呢?如果羽安要和别人在一起呢?如果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他会甘心放手吗?
那声音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桀桀的笑:“万蛊汇聚之地,可控人心的异术,你母亲将这样的能力留给你,你要浪费吗?”
山风将金黄的枯叶吹起,山顶仿佛忽然下起了枯萎的雪,温淮坐在那雪里,沉沉的想,他要的是什么样的结局?是强行得到还是劳燕分飞?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她拼命,却不能忍受她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这是爱还是不爱?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风承琰房间紧闭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只着一件素白中衣的男人擦着头发走到廊柱旁。有只信隼从屋顶飞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肩上。
风承琰动作一顿,他取出信隼腿上的纸条看了一眼,眉头一挑,笑了。走回屋里迅速穿好衣服,独自下山。
他去的是天鼎城城南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街巷,这条街里住了许多富户,大都是商贾之家,家资和杨家那等巨富不能比,因此连绵的宅邸中几乎没有超过四进大小的,在整个天鼎城里既不寒酸也不扎眼。
风承琰进的这栋宅子便是四进院落,以前住着一家四世同堂的将门之家,那家的儿子因为任上渎职而被贬入边境,一家人便搬离了天鼎城,这座宅子空了许久,直到四年前才被人买下,直到今年才正式有人住进来。
大门门房里睡着看门的小厮,风承琰的敲门声将那小厮惊醒,个子不高的少年从门房里踱出来,嘟囔着问是谁半夜吵人清梦,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来的样子睡眼惺忪的,半垂的眸子里却闪着精光。
风承琰一笑,语气温和:“小六,是我。”
小六一怔,定睛仔细的瞧着阴影里的黑衣男子,看到那张半露在月光里的脸时,欢喜的喊道:“公子,你来了。”他上前接过风承琰的披风,拿上一盏风灯便领着风承琰往后宅走,边走边道:“那位昨儿晚上到的,说您今天早上就会来,结果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摔了好几套杯盏呢。”
风承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想来是跟你们做赌输了钱,肉疼的。”
小六笑的见牙不见眼:“公子英明,属下赌您最多午时来,赢了五十两银子,够和春意楼的桃儿姑娘下好几盘棋的,嘿嘿嘿。”
风承琰笑骂:“整天的就想着女人,没个正形儿。”
两个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第三进院落里的小花园,月色如水,怪石堆叠的假山山顶上半仰着一个大袖宽袍的少年,他仰卧的姿势十分风骚,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提壶,清冽的酒液顺着银色壶嘴倾进男子微张的口中,半数酒液都顺着那玉白的下颌流进半敞的衣襟里。
那人自觉自己这做派翩翩风流,间或一个眼神斜斜挑出去,风骚里带着点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然而这一挑就挑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风承琰二人,那少年被唬了一跳,手一抖,壶一歪,月下品酒的风流公子便被呛住了。
风承琰示意小六回去,自己跃上假山,闲闲的蹲在一边看少年咳得脸发紫唇发青,闲闲道:“风四少,别来无恙啊。”
少年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抖抖索索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风承琰,怒道:“好你个没良心的风承琰,我万里跋涉来此,为了谁?还不是为给你传消息,你让我白等一天,还吓我!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那声音,竟然脆脆的,像是枝头啼叫的黄莺。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那朦朦胧胧的一副容颜,也是芙蓉般的娇柔,虽然刻意做出男子的不拘形态,少年的身板还是小小的,跟高大的风承琰比起来简直是虎和猫的差异。
这风骚的少年公子,竟是个娇俏俏的小姑娘。
“好吧,我没良心,四少倒是说说什么消息不能信上说,非得劳你大老远跑一趟。”风承琰摊摊手,摆出我不和你计较的态度。
四少直起身子,盘腿坐在风承琰身边,笑嘻嘻道:“我这一趟带来的消息可不少,上至家主夫人晚宴上戴了什么镯子,下到晚枫院小厨房里的粗使杂役和哪个丫鬟有了私情,无所不含,无一不精,怎么样,要从哪里开始听?”
风承琰揉了揉额角:“给你半个时辰,说重点。”
“半个时辰?成!”四少气运丹田,震撼开讲:“一个月前家族召集年轻子弟来了一场大比,你不在风承玦毫无疑问的拔的头筹,受到老家伙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