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羽安浑身湿透的从湖底游上岸,扒住岸边一株紫荆草的爬上去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回顾四周,正是日入十分,斑斑点点的阳光从西边的丛林里透出来,在草叶上化出不规则的金色斑块,四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四个人都像影子一样沉默,彼此对视,都不知要说点什么。
只是来森林找点火线虫犒劳离火而已,这么点破事儿竟然引发了那一大串可怕后果,看看眼前再平常不过的森林景致,再想想在那奇异之地的所见所闻,只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怪诞离奇的梦,品着那似真似幻的经历,心绪复杂。
羽安的脚上虽是皮外伤,但已经不能下地走路了,这里离着学宫还有相当距离,他们直接招了灵鸟来,飞回了学宫。
距离他们进入森林的那天只过去了一天,羽安他们现在已经不用每天去灵阁报到,也常有在外修炼闭关,几日不归的时候,是以四个人失踪一天也没什么人注意,学宫里的日子一如往常平静。
小院里只有路晓源在,见羽安又莫名弄了一身伤回来,赶紧搀着她进屋,烧水打水,帮着她擦身沐浴。这姑娘不像姬瑶那么八卦,见羽安一脸疲态就没有追问她去了哪里,只是说回头得再带她去喝那大补的骨头汤。
看着那娇小姑娘忙前忙后的身影,再感受这热水浸润身体的温暖,羽安总算有了点真实感。她倚在木桶桶沿上回想着上学宫的种种,渐渐就睡了过去。
能回来真好,有朋友真好。
夕阳余晖褪尽,天色擦黑,学宫里修炼做功课的弟子们陆陆续续穿过大桥回了金莲峰,金莲峰上林木掩映间的屋舍院落里亮起灯烛,响起笑语,颇有些万家灯火的红尘温暖感。
峰顶巨石上却还是冷的,晚风萧索,除了树叶沙沙的响声和微微嘶哑的蝉鸣,四下便寂寂了。石头上坐着的人就那么沉默的坐着,一座雕塑似的,许久都不见言语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石上人微垂的头动了动,一头灿亮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流水般微动,照亮了夜色,也照亮了他那明玉无暇的眉眼。那眉眼,少见的含了一丝犹疑和痛苦。
周围的空气忽然水波般微微动起,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温淮如梦初醒,身子不由自主的直了直,回道:“无事,只是前段时间见到来学宫的贵族子弟,他们少有大局意识,心又不齐,很难做成什么事,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真的不明白?”那声音发出一阵类似笑声的桀桀怪叫:“人没什么用,命是值钱的,不管哪一个有了闪失,我们都能借势施压,给中原一个两难之局。”
“话虽如此,他们最多也就能在这里待两年,两年时间够我们那边准备好吗?”
“异象已现,动乱将起,只差一点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温淮却没有接话,半晌才道:“我会继续寻找的,请您放心。”
那声音也顿了顿,再起时已经多了点高深莫测:“你还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也没有?”
山风呼啸而起,吹起金发遮住了温淮的眼睛。他就那么沉默的坐在大石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陈旧的雕塑。
有无数的画面在他脑中闪现,会发光的花草、上学宫、苏合龙项…这一切昭示这一个秘密,那就是中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异空间,进入异空间的方法只有天鼎学宫的核心人物知道。如果有一天中原遭到入侵,苏合龙项随时能将重要的人或物转移到这个地方,这是一座堡垒,绝不可能被攻破的堡垒,是中原最大的秘密和依仗。
他带着使命来到这里,伪装、寻觅,一晃五年,如今这秘密就在眼前,只要说出来,他便完成了使命,只要说出来,说出来…
然而,温淮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道: “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
伪装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年复一年的伪装。世界上最好骗的人就是自己,当你已经习惯用某一个人的身份去处世,你就慢慢的,真的变成那个人。拥有那个人的笑容,那个人的性格,那个人的情感,那个人的软肋。
温淮直到今日才幡然醒悟,过往时光如水,他扮演着一个人,入戏已深。
那声音顿了一会儿,温淮神容始终是淡淡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半晌,那声音道:“既如此,接着去找就是了,不要急于求成,小心露了马脚。”
“是。”
“那个女孩儿是个变数,必须控制在我们手里,你能拉拢她吗?”
温淮眉头一皱,半晌道:“不能,我并没有把握让她跟我走。”
那声音又笑了,桀桀道:“你中意她,想要得到她是吗?”
“不是!”温淮矢口否认,那声音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