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17年,叶予怀已经是个6岁的小丫头,小巧玲珑的个子,在她娘亲银铃的精心安排下每天都穿得俏皮可爱,这叶家自从有了叶予怀每天都欢声笑语不断,可叶予怀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一日叶予卿被爹爹带走时委屈的表情,因为私自在竹林里教授她功夫而直接被爹爹架去了书房,她当时以为自己也定然是要跟着遭殃了,却不想爹爹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一言不发。
她十分忐忑得跟在他们身后,却在离书房大老远的地方被爹爹勒令不许跟着,而后带着叶予卿进了书房。
为什么对这一天记忆如此深刻呢?她自问并不是记仇的人,况且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的错,就算那天爹爹将她痛打了一顿她也不应该有半句怨言,可有些事就是这样,突然间成了这些年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天。
而之后,叶予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第一次让叶予怀发现他变了这件事是因为他对爹爹的称呼,他变得对谁都疏远起来,这种疏远最先体现在称呼上,他不再宠溺得称自己为怀儿,而是有事的时候直接入正题,没事的时候根本不会搭理自己,他也不再称呼爹爹为爹爹,娘亲为娘亲,而是统统改成了父亲,母亲这样恭敬又郑重的称呼,连平日里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生也跟着一起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先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他被爹爹教训得惨了,因此对爹娘心生畏惧,而对她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可时间一长,这种想法自然而然得成了最不靠谱的一种揣测,更何况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她还是那个爱笑爱闹的叶予怀,可叶予卿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笑眯眯几乎将她宠到天上去的哥哥了。
他已经长成了十四岁的少年,个子拔高的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只要一段时间不见到,他总能让她惊呼苍天不公,怎么个子全长在了他身上,而他脸上的轮廓也跟着变得棱角分明起来,她出生时初见的那个胖乎乎的小胖子再也没了当年摸样。
叶予卿已经成了这古云城里新生的偏偏佳公子之一,而最要命的是这个佳公子虽然英俊潇洒、武功高强,却总是一脸冷酷,这不知让多少古云城姑娘们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这些玻璃心中最明显的那一颗大概就是叶予怀了,她原本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叶予卿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她那个可歌可敬的伟大哥哥,任凭她这个做妹妹的欺凌。
这三年里她一直尝试着要跟叶予卿回到过去欢乐的时光,纵使那欢乐也不过维持了短短两年时间,可在她最初来到这世界的两年间,叶予卿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空余时间。
或许她自己不觉得,可叶府其他人却看得真切,他们家这个小姐啊,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一有空就去找少爷,缠着他教自己武功,也不怕被老爷骂也不怕被师父笑话,可与她殷勤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是少爷,总是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被烦得紧了,便喝一声胡闹!
“念儿,娘亲睡了?”
似乎是从她出生时才形成的习惯,她的娘亲每天都要午睡,春夏秋冬天天如此,雷都打不动,不过也正是这习惯给了叶予怀许多胡作非为的机会。
这一日,她又偷偷穿上了自己改制的小袍子,也不知道这小小的年纪是从那本书里看到的款式,愣是将裤子改成了小脚,衣服改成了窄袖,头发还绕成了谁都没见过的样子,不过虽然看着奇怪,却不得不说是个帅气的小娃娃,如果她的脸能够再瘦一些的话。
念儿已经见惯不怪,不管叶予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都已经能够应付得如鱼得水了,更何况现在不过是穿个男装去找少爷学武而已,虽然少爷从来不搭理她。
有时候看着小姐还觉得挺可怜的,这少爷也不知道突然间吃错了什么药,就算有什么事想不开生气也不能一直这么气着啊,他不知道小姐为了这件事都偷偷掉了多少眼泪了,一个小娃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已经睡下了,小姐。”
叶予怀蹑手蹑脚走出门来,不忘叮嘱念儿:
“你在这里守着,有任何异样记得来告诉我,娘亲问起来千万别告诉她实话,随便找个谎话应付过去再说,明白?”
念儿心里浅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她这个样子这三年都没有变过,就算她再笨也总能明白她的意思,哪里需要每一次都这么叮嘱自己,于是只轻轻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叶予怀知道念儿做事向来稳妥,便头也不回得出了东厢。
现在已经是秋天,西厢一片桃花林都落了叶,剩下光秃秃的桃树没了任何依靠,连荷花池里那一小片荷花也没了往日的精神,眼看着温度再降一些就该黄了,枯了,黑了,什么都没了。
秋风吹着她轻轻盘起的黑发好不凉快,只是叶予怀心里的思绪却并不像自己脸上的表情一样轻快,每天都碰钉子,也不知道今天是否会有所改变。
等来到叶予卿在西厢的住处时,他正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挥汗如雨,师父指点着他的一招一式,叶予怀则偷偷躲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