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醒了?”
叶士衡见赵中躺着蠕动了几下眼皮终究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也不枉费他在这不眠不休守了将近一个晚上,再用不了一个时辰天边就该泛起白日光了。
“微臣去差人给皇后娘娘通报一声。”
赵中轻轻哼了一声制止了,他可不觉得这个女人喜欢这后半夜得被人吵醒,要不然自己这皇帝昏迷着她竟然不是伺候在身旁而是一个人在后宫睡她的大头觉,再想起她给自己生的那个好儿子,更是一肚子气,当时要不是有那个侍卫从一旁及时赶过来营救的话,他可不止昏迷半天这么见到,搞不好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他要是死了,这太子也别想能顺心如意登上皇位,想起他今天那窝囊的样就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高台去!
堂堂东云国太子竟然在自己父王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抛下父亲一个人逃走!这种事要是被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皇帝!他这么多年一个皇帝竟然连个儿子都教育不好,简直奇耻大辱!
早在当年立太子的时候他便有过挣扎,要不是后宫子嗣单薄,年纪合适能够担此大任的也只有太子一个,要不是萧家那一棒子人个个红着眼盼着这个位子,要不是璃歌跟自己的孩子早夭,他又怎么会……
叶士衡识相得闭嘴,皇帝陛下昏迷之后他便被急匆匆召到了这里,因为陛下受惊过度一时受了刺激才会昏迷不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皇后并其他两位娘娘便回了内宫,而太子也早不知去向,他才被一个人留了下来。
皇帝一家子的私事他并不敢多问,但是看陛下这副十分不爽的样子,大概在为太子的举动生气吧,叶士衡不说话,只静静站在一旁。
“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赵中沉默良久之后却开口将几个随侍在一旁的宫女都支了出去,他此刻只想找个能够说话的人,而叶士衡,似乎再合适不过。
“爱卿,坐。”
叶士衡微微思量了一会儿,这个时候也不知他要说什么,他虽然能够说是皇帝的御用太医,但这些年也是凭着淡泊名利的性格才一直在皇宫立足,跟皇帝聊天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但是叶士衡心知最大的秘密也大不过叶予卿的身份,而陛下此刻郁闷的大概也正是当年璃歌的事情,心下便坦然了。
“当年的事情朕一直没有问过爱卿,璃歌的死,朕心知肚明,只不过那个孩子……”
当年当他知道羽飞殿突发变故赶到之后,那几个被他派在璃歌身边守着的暗卫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他跌跌撞撞进门,却只见璃歌一具冰冷的尸体,以及空空如也的一个废殿。
皇后哭着来谢罪,说是不知宫中发生如此变故,当她赶到的时候凶手已经不知去向,而那些死去的暗卫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然一个个身怀武功,与她派去保护那位夫人的人起了争执,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坚持称如果不是自己赶到得晚了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更不会让那人就这么死了。
赵中一个字都不信,他怎么可能相信这漏洞百出的拙劣谎言,可萧家的势力他却不得不顾忌,更何况这件事他也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心里只盼着叶士衡已经将他的孩子安全带走,甚至过不了多久便能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愿望终归只是愿望,没过多久,璃歌的贴身丫头小娟被发现,而当时已经死去多时的她的少主子也在身边,小小的脸带听说都已经成紫色的了,赵中受不住打击没有见到那孩子,只命人将他与璃歌一起厚葬了,却是到死都没能给她一个名分。
他曾经想过要将叶士衡问罪,可后来得知他接生当日家中难产的妻子也是在叶府哭喊了一天,惊动了半个古云城,或许是父亲之间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他一时心慈手软不忍心将这个太医牵连进来,给皇后一个杀生的机会,这件事便这么隐瞒了下来,连叶士衡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叶士衡沉默着,他不知自己该如何选择,照理说这是一个他等了许久的机会,皇帝陛下主动提起叶予卿的生世,璃歌的冤屈似乎也越来越明朗,可他却没来由得觉得可怕,这个在身边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真的就要拱手让人吗?虽然他是皇子,虽然他的生父是皇帝,虽然他的母亲是自己年轻时心心念念不曾忘记的女人,可是……
原来他也是存了私心的,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豁达,倾自己所有将叶予卿教养得很好,几乎整个古云城都知道他叶士衡有一双出色的儿女,可这个儿子终有一天是要回到自己生父身边的,而银铃……
想起银铃,叶士衡心中便是一个不条不能逾越的鸿沟,她那日在东厢的惨叫还历历在耳,如果不是自己疏忽,不是自己忙着照顾璃歌,她又怎么会在生产时遭遇这么多苦难,还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可老天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那就是将璃歌的儿子送到了他们面前。
叶士衡内心挣扎着,不知该如何选择,一边是等待了多年的机会,一边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儿子以及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