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
这懊恼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叶予怀很快便惊觉赵子迟这个时候是昏迷的,不管他经历了什么,既然会出现在悬崖下,那么他肯定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刚才一时疏忽没有看见他身上的伤,此刻稍微镇定之后才发现他背上的衣服早就破了,上面斑驳的伤痕似乎是鞭子造成,伤口都已经变成黑色,一看便知上面有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落在这里的。
叶予怀匆匆替他查看了伤口,血肉外翻,一片模糊,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辣,她强忍着鼻间的酸涩,起身将赵子迟双手搭在自己双肩,半拖半扶得将他一路往回拖。
春日漫天飞舞的花瓣再也入不了她的双眼,她只觉得眼前都已经朦朦胧胧一片模糊,那些往事汹涌而来,心更是可耻得一声声跳得仿若惊雷,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了她这一次再也逃不脱了吗?
几日前自己在心底暗暗发过的誓言此刻又重新跳上心间,她当日对自己说,如果这辈子还有可能见一面赵子迟,如果他也一样爱着自己,她便不顾一切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想考虑了,去她的三妻四妾,去她的皇宫大院,她只想跟自己爱的人白头到老!
半靠在叶予怀身上的赵子迟似乎是感知到熟悉且朝思暮想的味道,昏迷中的双眼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睁开,却终于还是敌不过席卷而来的睡意,他只轻轻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以及一一声轻轻的怀儿。
可这怀儿两个字却仿佛另一声炸雷,直直击中叶予怀的心脏,她的心跳有短暂的停顿,为什么明明昏迷着却知道是她在拖他回家,为什么明明不省人事却依旧能记起自己的名字。
“叶予卿……”
这三个字许久未曾出口,她不想承认他是赵子迟,因为赵子迟三个字注定背负着太多,赵子迟是皇子,可叶予卿不是,叶予卿不过是当年初见时那个小胖子,不过是叶府里整日紧张兮兮跟在她身后守着的哥哥,不过是长大后棱角分明的男人,不过是她心心念念思念着的情人。
而后便是一路沉默,赵子迟依旧昏迷不醒,叶予怀一颗心都差点化成了水,却还得强自打起精神半拖着赵子迟高大的身躯亦步亦趋得往前走,等好不容易挪到师父门前的时候,她几乎已经丢了半条命,脸上满是汗水,眼角都差点流下泪来。
“师父,师父!”
王曳也不知在屋里做什么,任凭叶予怀一声声催命似的喊着他却依旧充耳不闻。
“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叶予怀急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即使当初娘亲过世,她也只觉得自己早就便流干了眼泪,眼眶干涩再也掉不出一滴泪水,可今天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涌上来许多水汽,那些水汽寻不到任何出口,只能借由她的眼眶往外流出。
于是当王曳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叶予怀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软弱了,她从来不哭,今天却仿佛要将隐藏了十五年的泪水统统发泄出来一般,她一边将王曳的门拍得震天响一边在门口喊得声嘶力竭,那一声声叫喊最终还是将王曳从屋里拽了出来。
并且在乍一眼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叶予怀时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丫头?”
可不等叶予怀解释他已经注意到了那个斜躺在地上的男人,看不清容貌,却可以感知到他跟叶予怀之间特殊的关系,说不定她能够哭成这样也是一件好事,她总是在别人面前将自己伪装起来,从来不把自己的情绪外露,即使是自己这个老头子师父活了这么多年也总是莫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现在看来这小丫头也并非全然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世上还是有那么一些人能够让她感情时空,让她哭出声来的。
单凭这一点,地上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他都不得不救了。
“好了别哭了,帮师父把他弄进来。”
叶予怀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到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哭了起来了,虽然赵子迟前途未卜,可好歹还没有死,师父是药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他救不活的呢。
两个人当下一前一后将人抬进屋内,叶予怀一声不吭看着师父在屋里忙得不可开交,她却只站着什么都不想动。
赵子迟背上的伤痕很深,所幸并没有致命,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掉下来,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加上刚才被叶予怀一路拖过来又加了不少心伤,如此,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擦伤,看着让人心中难受得厉害。
“没什么大碍,毒也已经解了,睡两天就该醒了,丫头你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你看看你这样子,就算他现在马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