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叶予怀皱眉,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更何况他应该刚得知这件事才对,又怎么会拿自己孩子的生死来开玩笑呢?
赵子迟却只呆坐着没有说话,房间里空气有些凉,叶予怀第一次知道,原来古云城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她裹着被子却只感到冷冷的寒意,恨不得将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的燕子喊起来给自己铺上一个暖炉。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你怀孕了?”
叶予怀还沉浸在那震惊的消息中,眼角忽得有泪水划过,她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失去这个孩子,她明明一直在防范,回到王府之后整个东厢,吃的,用的,都让燕子从里到外都消毒了,不可能是别人害她,那么是她跟这个孩子本来缘分就浅?还是她命中注定了不能跟这个孩子在一起?
任何解释的话都已经是多余,她知道赵子迟现在在想什么,无非是她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为什么她千方百计将这件事对他隐瞒。
“爹爹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喊的是爹爹,他又是这古云城最好的大夫,赵子迟想必已经请他来看过了,那么关于她怀孕这件事,他大概也已经知道了,现在这情况,他是来秋后算账了!
“是,但是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瞒着我!”
怒气,因为一条生命的丧生而滚来的滔天怒气将赵子迟的理智都吞灭了,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却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爹爹,燕子,甚至连叶府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可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赵子迟的低吼声没有让叶予怀屈服,她已经不想做任何解释,解释了又能怎样,他们之间的代沟一直存在,难道她解释了,就能说通自己这个孩子的亲娘竟然瞒着自己相公她已经怀孕这件事么?恐怕只会越描越黑吧,于是她索性一个字都不说。
仿佛是战场上狠狠的一拳头挥出去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个软绵绵的枕头,赵子迟怒火中烧,他从来没有生过如此大的气,哪怕当年叶予怀背着自己留在宣城,企图跟宣城这么多百姓跟士兵一起保护宣城时也不曾,即使她一个人带着一百人出现在敌方后营,企图自己将平国的粮草都烧了的时候也不曾如此,他们至今为止的唯一一个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在他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竟然悄然离开了。
而她,作为这个孩子的娘亲,到了现在竟然还如此镇定得不肯说话。
这真是他遇到过最为讽刺的一件事情,除非,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尉迟安来找过你?”
慌不择言的赵子迟第一个想到的男人是尉迟安,这世上若是有什么人还有可能打动叶予怀的心的话,那个人只可能是尉迟安,她身边没有交好的男人,只有一个尉迟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虽然从来不过问,却隐隐的觉得并不妥当,尉迟安曾经两次掳走她,第二次更是企图将她送回平国京都平城,他对叶予怀的深情简直令人汗颜。
叶予怀如何聪明的一个人,当赵子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他此刻心中所想,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如此不济的一个女人,她以为她为他放弃了自由,在宣城呆了这么多年,又回到了这牢笼一般的古云城,她以为自己做出的牺牲从来不比他要少上半分,可是事到如今,他竟然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解释有什么用,孩子已经没有了,他竟然还怀疑这个孩子是她跟尉迟安的。
嘴角忍不住勾起嘲讽的笑容,那笑刺痛了赵子迟,他是固执得不肯道歉,他明明是知道的,尉迟安现在恐怕还在平城被他那个皇帝老爹看管着,又怎么会跑来古云城,他明明知道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因为她同样的倔强跟不解释,赵子迟话到嘴边的歉意却撑着最后一口气始终没有吐出口,他们像是两头倔强的牛,你拉我,我拉你,却始终没人愿意第一个低头。
叶予怀笑得异常讽刺,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什么呢,恐怕是一个比任何女人都低贱的人吧,在当年她试探他的心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他眼中任何人都不能跟他的目标相媲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感觉撕心裂肺的痛。
“你说的没错,孩子是尉迟安的,你可满意了?”
话一出口,叶予怀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其中夹杂着强烈讽刺的笑,她从来没有笑得如此放肆,如此肆无忌惮,以往,在这个东厢,因为害怕别人知道赵子迟在这里而不得不小心翼翼,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想藏了,什么都没有自由来的可贵,她为了他放弃了这么多,最终换来一个如此不堪的问题,这么说来,她倒不如当日就跟着尉迟安回了平城,至少她不用面对这不堪,也不用面对什么平分秋色的萧筱然!
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让赵子迟知道自己失言,可叶予怀的话他虽然明白是她故意气自己,却依旧为她如此轻易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