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小产的事情造成了打击,又或许是因为皇帝身体状况反反复复,朝中许多事情顺理成章压在了赵子迟身上,一整个春天他几乎都没有在自己的王府呆过,即使回来也都是闷头在书房,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予怀虽然担心,却因为他们之间一直没有给对方一个顺阶下的台阶而找不到关怀的理由,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萧筱然这件事告诉赵子迟。
但她一直苦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整件事就是萧筱然做的,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与赵子迟探讨问题所在,他们像是两只即将分离的燕子,你飞往南方,我飞往北方,许多事都变得跟一开始设想时不同了,失望多过希冀。
她身边只有一个燕子可以说说话,可燕子又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担忧跟痛苦,于是多数时候都只能陪着她长吁短叹,最终归于无尽的沉默。
东厢的桃花开了,又谢了,四月到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零星两朵,春雨一下,连这一两朵最后都全部归了尘土,没来由让人觉得有些伤感,叶予怀坐在廊下看雨滴从廊檐一滴,两滴,三滴……掉落地面,被击碎成一颗两颗三颗水珠,又消失不见。
这里的春天似乎也已经过了,连桃花都全部谢了,想想药圣谷现在定然还开着一树两树三树,那场景虽然不若这里好看,却终究比这里温暖些,她想,她或许应该找个时机跟赵子迟好好谈一谈,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但是人家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她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当成了软包子,萧筱然这件事,她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于是这天,当燕子跟她说赵子迟回王府了之后,叶予怀的第一反应便是她要去找他,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那次惊动了整个长留王府的争吵过后,他们一直谁都不肯服软,赵子迟气愤她瞒着自己最终孩子流掉了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她虽然懊悔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诉赵子迟,却也痛恨萧筱然在她东厢做的手脚。
赵子迟回王府了,这是他在皇宫呆了多日之后第一次回府,赵中一场大病,从春天开始便缠绵病榻至今,叶士衡跟几个太医院的老太医几乎日日夜夜守着他,可饶是如此,到现在为止依旧没什么好转。
他已经连着多天没上早朝,太子跟萧皇后蠢蠢欲动,甚至连一干大臣都觉得事情没那么乐观,皇帝陛下搞不好这一次真的熬不过了,可如果他这个时候西去了,这东云国的土地便真的落在了萧皇后手中。
他在皇宫陪了父王多日,跟爹爹也商讨了许多治疗方案,可父王一直没醒,爹爹在太医院呆了这么多年竟然也找不到方法,只能整日整日跟几个太医守着他,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可是一直没有遂人愿。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萧皇后势必又要死灰复燃,他们萧家好不容易被打压下去的气焰又要旺盛起来。
“王爷,怀王妃在门外。”
赵子迟抬头,那进来通报的门人似乎也知道前阵子他们吵架的事情,于是这时虽然进来通报了,脸上却带着十分不安的情绪,想必是害怕被赵子迟一怒之下赶出去,谁都知道王爷最近忙得见不到人影,怀王妃这时候来找,若是他并不想见,那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只有他这个小的么?
所幸赵子迟虽然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示意他将王妃请进来。
这是他们的孩子没了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想来可笑,明明生活在同一个王府里,却比当年在宣城的太守府还要陌生,他们之间隔着长留王府,隔着皇宫,隔着东厢,隔着萧筱然,障碍一重又一重,想像这样好好说上几句话却还需要先通报,若是他不想见,叶予怀就连这书房都进不来。
说到底,她还是痛恨着世俗礼仪,痛恨这时代所有繁复的一切,她一开始就只想跟自己心爱的男人找一个心爱的地方生活一辈子,浪迹天涯也好,归隐田园也罢,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儿都一样,可这哪儿并不包括一个金丝笼子。
可最后她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来,因为想跟他在一起的愿望是如此卑微,当年他出现在药圣谷,她就下定了决心要跟他一起走,刀山火海都去了,区区一个王府一个皇宫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怀儿,你怎么来了?”
赵子迟从他那铺满卷轴的桌旁走下来,将叶予怀拉到身边坐好,像是任何事都未曾发生过,自然得不能再自然,这让叶予怀怀疑,他是努力克制着自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还是真的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我来是因为有话想跟你讲。”
似乎是意识到她即将说的话并不是家长里短,看她有些凝重的表情,赵子迟脸上的笑容垮了,他其实一直害怕叶予怀跟他说自己想回宣城,或者想回叶府,回到任何他无法立刻前往的地方,这让他觉得自己十分失败,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原本缠绕在她腰侧的双手松了,她微微挣扎了下起身站在一旁。
“我在东厢发现桃树下有麝香,这有足够理由证明我的小产是有人蓄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