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傅暖并元珩两人。傅暖虽对于元珩之前的做法十分生气,此时见着本人,还是忍不住有些气虚,此刻便立在元珩一丈开外低着脑袋不敢看他。
坐在上座的元珩看似闭着眼睛,对眼前的境况无知无觉,实则一直在观察面前的这六岁女童。
他微微睁开眼睛,瞧着傅暖从一开始进门时的一腔愤愤到如今单独面对自己时的惴惴不安,想到自己的那些传闻,不由一哂。看她之前行事并不像个六岁的孩童,此时倒是有些孩子的样子了。
不过一想到这一个月来的杳无音讯,元珩刚翘起的嘴角又不由得抿了起来,眼神里也多了些冰冷的审视,呵,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下他的面子,对他无视到这种地步呢!便没有出声,继续任由面前的小女娃孤零零的站在客厅中央。
傅暖站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一双小短腿不由得有些酸麻。期间偷偷地抬起眼瞅了一眼依然坐在主座上的某位世子,不由瘪起嘴,想到之前的委屈以及此刻不知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踪了的娘亲,一个转身便准备离开这间气氛极其压抑的屋子。
元珩显然有些惊讶于傅暖的反应,还没做出动作,便见着傅暖走到了房门前,踮起脚尖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左嵩二人见房门打开后露出的是傅三小姐,左嵩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傅暖面前,以阻止傅暖离开。
傅暖抬头瞧见左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视线又下移到他握在腰间配刀上的手,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而左嵩本打算开口请傅暖回房间里去,张开的嘴却忽然没了声音。他愣了两秒,看向一旁斜着眼睛觑着这边的卫郗:喂,这,这情况咋办。
卫郗瞥了一眼有些无措的左嵩,随即又变回目不斜视的样子:你不是最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吗?你来。
左嵩瞪眼:这是女人吗?这撑死也就是个女娃娃!
卫郗懒得跟左嵩斗嘴,硬邦邦地开口:“请傅三小姐回屋。”
傅暖此刻自然不会乖乖听话,耳边是侍卫冷冰冰的话语,忆起清明节那天的遭遇,心中的情绪翻涌的更加厉害。
三人便僵持在了松风堂门口。元珩皱眉,给左嵩使了个眼色,左嵩哽了一瞬,随即蹲下身子抱起刚及他大腿的女娃,走进屋内放在了元珩左手边的座椅上。
元珩瞧见傅暖满脸的泪痕以及已经哭得有些通红的双眼,不由明白两个手下僵硬的表现是为何了。他生在肃王府,虽也有两个庶出的姐妹,只是嫡庶有别,除了逢年过节的饭桌上能见上两面,其余时候自然是见不到的。除了母亲和身边的卫绫,自己还没跟别的女人相处过,至于和傅暖这样大小的女娃相处的经验,就更是没有了。而左嵩与卫郗作为肃王府收留的孤儿,自然也是相同的情况。
因此,元珩当下依然冷着一张脸开口道:“我还没追究你不回我的消息这事,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这一略带责备的话刚一说出口,本只是默默流泪的傅暖突然哭的更凶了。元珩只觉得头疼。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便直接不管交给属下去办了。不过这次是他有求于人,且上次还因为请人的手法有些过分,被母亲训了一顿,因此倒是收敛了一点。
毕竟元珩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此时对着哭的十分惨烈的傅暖,倒是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表现,不似以往的冷静沉着,神情颇有些无可奈何。
待到一盏茶功夫后,见傅暖渐渐收住了,元珩才叫来之前的侍女文津,令她带着傅暖去侧间收拾。不久之后,傅暖便从侧间出了来,除了身上的衣物,脸上的妆容以及头发都被重新收拾了一番。元珩这次倒是没让她站着,令侍女将她抱到了之前的座椅上。
重新见到傅暖,元珩默默地打量了她一会,才问道:“傅三小姐为何不回消息,难不成是忘记了?”
傅暖坐在椅子上,依旧没回话。门外偷瞄的左嵩见到上座的世子微微变了脸色,不由在心里暗暗的给傅暖比了个大拇指: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无视世子到这种地步,傅三小姐真勇士也!
元珩紧紧盯住傅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次傅暖倒是给了点反应,却让元珩有些惊讶。只见她抬起低垂的脑袋,先是用红肿的眼睛毫无威慑力的瞪了一眼元珩,才从袖带里摸出几张揉皱了之后,又被叠整齐的信纸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还没等元珩拿起桌上的东西,便听得傅暖有些喑哑的声音带着些控诉地说道:“我知道,我不过是被世子抓住了把柄为您办事的人,丝毫不值得信任。可您这样的遮遮掩掩实在是有失您的身份。另外,我请问您,您知道对于一个译者最基本的尊重吗?您要求的两天之内译完稿件这件事,恕我能力不足,无法做到,还请您另请高明。至于那许愿碟,随您怎么处理吧!”
说罢一手撑住,滑下椅子,趁着守门的二人没有拦她,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而元珩对于傅暖这一番话显然将元珩等人给问住了。元珩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挥手让左嵩跟了上去。
左嵩人高马大,三两下便追上了傅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