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去年你送的那二十四幅的走马灯可是让皇太后她老人家喜欢得紧,怎么,今年就想不出来送什么礼物好了?”孝宏帝打趣道。
听见皇帝用这样的语气跟元琅玩笑,一旁元瑀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也许正在谈话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但一直静静地立在旁做背景的元珩却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眼面上的表情有些裂开的某皇子,元珩不由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那边却听得元琅回道:“父皇,您可别提去年的那灯笼了。就为了那一盏灯笼,儿臣可是从年初就开始一直蹲守在傅家灯铺里求老板答应特别订做,这中间儿臣足足磨了一个多月。后来又为了盯那灯笼的进度,常常需要避开别人悄悄地出宫去监工。就连母后都说儿臣那一段时间眼看着就瘦了。”
“你皇祖母对那盏走马灯爱若珍宝,特意放在慈宁宫正殿里日日观赏,也不枉费琅儿这么辛苦了!”孝宏帝笑着安慰道。
这对皇家父子俩笑着其乐融融的聊了会儿天,元珩作为一个外人倒是无所谓,然而此刻站在后方的元瑀却有些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待得两人的闲聊告一段落,元瑀连忙收拾了面上的表情,走到前方的元琅重新退回元瑀身后。而上座的孝宏帝则翻开了手边一本奏折,转头对着下方的元珩叫了一声。
元珩应声,走到殿中央对着皇帝行了个半礼,便听得上面的孝宏帝问道:“正好今日瑀儿也在,阿珩,你便将昨日夜里的那桩案子说一说。”
“是。昨日里,微臣领着一队羽林卫从南城门入城,却见一女子匆匆忙忙从不远处跑过,后面又有几个男子正在追赶,于是微臣便将几人拿住,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女子竟是前督察院的遗孤,与侍女在铺子里被奸人所掳,后来被那贼人卖到了青楼里。”
“臣想着此事事关前右都御史遗孤,便马上着人去调查,发现那女子所言属实,而那将她卖到青楼里的人,正是信阳侯府的二公子章榆。因认证无证俱全,故臣便连夜将章榆收监了。”
听到此处,孝宏帝合上了手中的奏折,对着面前的元瑀问道:“既然是你母妃母家的表兄弟,你可有什么要替他辩解的吗?”
听了这话,元瑀连忙对着上面的孝宏帝行礼,看向一边拱着手的元珩。既然元珩已经说了“认证物证俱全”,自己若还是替遍地辩解,岂不是成了有意包庇?
除此之外,那所谓的人证物证又都在那个软硬不吃的元珩手里,想要做些手脚也是难的很。
故而,虽然知道事实与元珩所述有偏颇,元瑀还是不得不回道:“儿臣并无异议。”
听得此话,孝宏帝提起笔在折子上画了个圈,递给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公公:“按律法,逼良为娼者应收笞刑五十,不过他所掳之人是朕亲封的‘乡主’,如此便罪加一等,笞刑八十,不得延误。”
不得延误,意思就是即便那受刑之人晕过去了也要接着受刑,便是不小心一命呜呼了,八十下也一下都不能少。况,这又是皇帝亲口吩咐的,想来行刑之人也不敢手下留情。
想到这一层,元瑀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虽说二表弟比不上大表哥,脑子也蠢了些,但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从无违逆。上次能凑齐两百万两黄金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况且,若是大表哥知道了自己对二表弟见死不救……
于是元瑀不由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父皇,却见他已经又拿起另一本折子,头也不抬的对着自己三人道了句:“若是没什么事儿,你们便都下去吧!”
听了吩咐,元琅与已经接过李公公手上折子的元珩都到了声“是”,接着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御书房。想起自己的那句“无异议”,元瑀现下扇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就知道就该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算明知道元珩不可能留下纰漏,但好歹也能争取一下时间。
可若是现在再说出来……
元瑀立马否决了这个念头,现在说出来不仅更改不了福暗黄的决定,还可能被质问“刚刚为何不说”,难道他要解释,是自己觉得“表弟受个五十大板也好、长长记性吗”?
想通了这些,元瑀便向着龙椅上的皇帝行了个礼,跟在元珩、元琅两人身后退了出来。
身后的御书房里,皇帝依然低着头批阅奏折,倒是一旁的李公公见了三人走在一处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刚走出御书房,元瑀便几步上前,追上了等在不远处的元珩、元琅两人:“二弟、珩弟!”
元珩、元琅二人也转身与元瑀打招呼,之后三人便一道向着东宫门的方向走。因着两位皇子都还未封王,故而如今都还住在宫城的东三所里。
临近东三所门口,元瑀突然叫住了元珩。
见皇兄明显是有话要单独对元珩说,元琅非常识趣地对着两人道:“琅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说罢向着两人拱手,带着自己的小太监进了东三所的大门。
而被留下的元瑀元珩两人则是来到了东三所旁的一处小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