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站在此地的是两年以前幼时的纪从逍,那么他大概真的以为外祖父这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可如今他在外跟着师傅跑了两年,也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混世魔王了。此刻,见外祖父视线有些飘忽,很明显没有在看书,再想想自己对于暖暖可以说是“路人皆知”的心思,纪从逍损失明白了外祖父对自己问出这话的目的。
只是,虽然很不应该,可是此时的纪从逍也有了与傅有忱一样的想法:同是您的外孙,您若是真的关心她,又为何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想起之前外祖父经常把昭昭抱在怀里带着到处玩的事,纪从逍心里有些替傅暖不平,便回道:“外孙去见了傅家这一辈的老五傅有忱,这之后便与他一道在他的院子里坐着聊了会儿天,吃了午饭后便赶了过来。”
杨建秉自然知道外孙对于傅家的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外孙女的心思,而他会有此一问,也是因为他很清楚,外孙去傅家是一定要去见见小名“暖暖”的小女孩儿的。
只是,面前的这小子也不知为何,这次却不吃这一招,回答时总是避过了关于暖暖的一切。且无论他怎么问,这小子就是不愿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若是这杨国公是个能屈能伸的,此时对着纪从逍说上两句软话,说不准纪从逍便会都说出来。可是,了解杨国公这人的大都知道,杨国公杨建秉的倔脾气在贵族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若是不是因为这脾气,当年他与最疼爱的嫡长女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对着纪从逍摆了摆手,见那小子出了门,杨建秉这才松开了手中的书,轻轻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老大去了一趟傅府,回来之后便特意跑到他的面前,将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外孙女的遭遇说了一遍。这些年里,他面上虽是一副对傅家那边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然而毕竟是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而且,说他偏心他也认了,当年将镇国公府的亲事定给阿萱时,他也是存了私心的。能嫁到镇国公府那样人口简单又得圣上恩宠的人家是京中多少女孩子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可她倒好,悔了这门亲事不说,还自说自话的要嫁给傅家那个寡言少语的木头老二,这叫他怎么不生气。
这之后,只因为他不同意这门亲事,她竟然能说出断绝父女关系这种话。当时的他对阿萱有多疼爱,心里听到这话是就有多愤怒和伤心,若不是她娘在一旁拦着,依他的性子,怕是要将这个从小就没舍得碰过一根手指头的女儿给打一顿。
后来,看不得她整日里郁郁寡欢的模样,最终还是他这个父亲松了口。在她出嫁前夜,他本是抱着求安慰的心态对她问了句:“在我和傅家那小子之间,谁更重要?”
可谁知,她竟然连眼睛都没眨,就说出了那傅家小子的名字。气得他当时便一股怒火窜上心头,丢出一句:“你明日若是出了这个门,便永远都不要再回我杨家!”后便走出了屋子。
本以为这个女儿会出门来求自己,可从窗子偷看是,却只见到她面对着门口憋红了双眼的样子。
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收回。第三日回门时,他便吩咐下人将她和那傅家小子拦在了门外。阿萱也不愧是这杨国公府里最像他的孩子,只因为回门那一日没能进杨国公府,这十几年来便再没上门过。
因为她的态度,这些年来,明知道不应该,可他还是将那个想要缓和关系的傅府大外孙也拦在了门外……
向后靠在椅背上,想到方才阿逍的态度,杨建秉闭上了眼:自己犟了这么些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呢……